第五十二章 新生(1 / 2)

早上八點,陽光普照。

石冰蘭坐在自家客廳的沙發上,環顧著四周圍的一件件家俱、擺設,一時間百感交集。

家還是原來那個熟悉的家,但是感覺上,彷佛又有些陌生了。

畢竟,她已經有三個多月沒有回家了,之後連丈夫也落入色魔之手,家里有整整十天的時間空無一人。剛才推門而入的瞬間,映入眼簾的是滿地的塵埃,充斥著一股腐朽和凄涼的味道,與原來那個乾凈、整齊而溫馨的家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更令她痛心、悲憤的是,還有許多美好完整的家庭象徵,也都消失了--凡是跟自己有關的一切,包括相片、衣物和裝飾品,全都被洗劫一空,就彷佛自己從未在這個家庭里存在過一樣。

這些東西是被色魔搬進了魔窟里,全部在大火中毀於一旦,令石冰蘭無比的痛惜。

下過,東西畢竟是身外之物,她現在更加痛惜和擔憂的是自己和丈夫的感情、還有今後的生活,不知是否還能恢復從前。

雖然肉體慘遭了色魔的恣意褻玩和凌辱,但石冰蘭是身受現代教育的新女性,心中基本沒有自慚形穢的念頭。不過她也很清楚,任何一個正常的、有自尊心的男人,對於這種事都不可能毫不介意的。或許這已經成為了堵在丈夫胸口的一根剌,使夫妻關系受到了無可挽回的影響。

今早丈夫的神態舉止,似乎更證實了這種想法絕非杞人憂天--在連夜拿到了女歌星楚倩的口供後,蘇忠平的清白等於被間接證實了,於一個小時前獲准釋放回家。但是從夫妻倆重新見面,到一起回家的整個過程中,蘇忠平都表現得沉默寡言,鐵青的面色令人望而生畏。

一路上石冰蘭幾次試圖跟他說話,向他詢問究竟,並解釋前因後果,但每次剛一開口,就被蘇忠平以「我現在不想說太多,讓我先靜一靜」為由,不痛不癢的堵了回去。剛才快要走到家門口時,他甚至不願意和行冰蘭一起進門,聲稱要到附近采購一些日用品,就甩下妻子匆匆走開了。

石冰蘭只好一個人先返回了家中,望著這熟悉而陌生的環境,霎時觸景生情,眼眶情不自禁的被淚水模糊了。

怔怔地不知過了多久,門披推開,蘇忠平拎著大包小包走了進來。

石冰蘭起身迎上,默默接過了丈夫手中的東西,除了日用品之外,還有她平常吃慣的豆漿、油條、燒賣等早餐點心,擺了滿滿的一桌子。

「還站著干嘛呀?快坐下吃吧!」蘇忠平招呼著她。「這些都是新鮮剛出爐的,等一下冷了就不好吃啦!」

他的語氣平靜而親切,一反剛才的可怕臉色,若無其事的樣子就彷佛回到了從前。

石冰蘭愕然,不知丈夫葫蘆里賣的什麽葯,隨口道:「你買這麽多吃的,我們兩個人哪里吃的完呀?再說我一點也不餓……」

「不餓也要吃,吃飽了我們才好遠行!」

「遠行?去哪里?」

「哪里都可以,總之離開這個城市!」蘇忠平喝了口豆漿,沉聲道:「我已經清點過了,我們還有充足的存款,足夠我們到另外一個城市先暫時安頓下來,然後另外找工作謀生……」

石冰蘭越聽越吃驚,失聲道:「你不是開玩笑吧?好端端的,我們為什麽要去其他城市?」

「因為這個城市已經帶給我們太多的痛苦和羞辱了!」

隨著說話聲,好幾疊報紙被蘇忠平抽出紙袋,拋在了餐桌上。

石冰蘭只瞥了一眼,就看到滿紙都是聳然驚心的大標題,寫著諸如「變態色魔」、「美貌警花」、「魔窟凌辱一百天」等字眼,不用拿起來細看,用腳趾頭想都可以猜到,正文的內容是如何的不堪入目。

她沒有再看第二眼,臉色蒼白,咬牙道:「你這是在逃避!我……」

「別說那麽多了!」蘇忠平有些粗暴的打斷了她。「我只想問你一句,你跟不跟我走?」

石冰蘭毫不猶豫地答道:「除非能親手緝拿色魔歸案,否則,我這輩子哪里都不去!」

蘇忠平瞪著她,一字一句的說:「你考慮清楚了?真的不肯走?」

「對!」

夫妻倆眨也不眨的對視著,目光中都帶著復雜表情,既有痛苦,也有堅決。

良久,蘇忠平緊綳的臉慢慢松弛了,點了點頭,拿起手邊的另一個紙袋遞了過去。

「好,我尊重你的決定……這是我為你准備的禮物,送給你!」

聽這語調,難道這竟是夫妻分手的臨別贈禮嗎?

石冰蘭心中黯然,機械式地伸出手,接過了紙袋,打開一看,忽然愣住了。

里面赫然是一整套洗得乾乾凈凈的警服!

她抬起頭,不知所措的說:「這……這是?」

「這是咱們剛逃出魔窟的那天早上,我悄悄出去替你定做的!」蘇忠平緩緩說:「你原來的制服全部被色魔拿走了,這一套是根據你的尺寸趕工出來的,希望你會喜歡!」

一股暖流涌上心頭,石冰蘭感動地望著丈夫,忽然發現他的眼睛里充滿了柔情,跟剛才的樣子彷佛判若兩人。

她一下子恍然大悟,欣喜地叫道:「原來你只是在試探我啊,其實你並沒有打算離開這里的,是不是?」

蘇忠平冷哼一聲:「當然.就算要離開這里,也必須在色魔伏法之後!如果現在就走,那就是個逃避的懦夫,今後一輩子都將無法抬起頭來!」

石冰蘭喜極而泣,情不自禁地撲進了他的懷里:「太好了,忠平……你能這麽想真是太好了……」

蘇忠平的眼眶也紅了,伸臂緊緊摟住妻子的嬌軀。這還是他印象中第一次,妻子流露出如此柔弱的一面,像個正常的渴望老公依靠的女人一樣縱體入懷。

「別哭了,冰蘭,別哭……我們所受的屈辱,一定要十倍、百倍的向色魔討還回來……只要我們夫妻倆同心協力,我們就一定能夠做到的……」

聽著丈夫堅定的語聲,感受著他溫暖的懷抱,石冰蘭的眼淚流得更多了,心中卻泛起了一股幸福的感覺。她忽然發覺,自己是如此的依賴著丈夫,特別是當最好的部下都拋棄了自己,當周圍投射來的都是懷疑和嘲笑的目光時,在這孤立無援的艱難時刻,來自丈夫的精神支持對她來說,真正有如注射了一劑強心針。

夫妻倆互相擁抱了一會兒後,蘇忠平微笑著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好啦,去試穿一下制服吧,看看是不是跟原來那套一樣合身!」

石冰蘭「嗯」了一聲,擦乾淚水,拿著制服回到了卧室里,脫下外衣外褲,對著穿衣鏡先將墨綠色的上裝披到了身上。

雙臂插進了袖管,一粒粒銅質紐扣被陸續系上……霎時間,這具性感無比而又飽經蹂躪的成熟胴體,就被裹進了久違了的象徽著威嚴和正義的警服中!

石冰蘭激動得呼吸都快停頓了,其實在被囚的三個多月里,她並不缺少穿著警服的機會。然而那個時候的警服已完全喪失了原本的內涵,可悲的淪為了滿足色魔變態嗜好的「道具」,她即便整整齊齊的穿在身上,感覺到的也只是恥辱,如果可以選擇的話,她寧願一絲不掛的全裸著,也不願意穿著警服來接受種種調教。

像現在這樣,以自由之身,懷著驕傲和崇敬的心情穿上警服,這種感覺是的的確確的久違了,因此才會令石冰蘭激動得不能自己,彷佛又涌起了剛加入警隊的第一天,首次穿上警服時那種新奇、狂喜和興奮的心情……

但就在這時,她正在扣鈕扣的手突然停下了--不是自願停下的,而是她驀然驚覺,手中的這粒鈕扣彷佛中了魔咒似的,指尖已經連續嘗試好多次了,竟還沒能順利將之系上!

石冰蘭先是一愣,隨即明白了過來,俏臉一下子脹紅了。

原來,這是上裝的最後一粒紐扣,由於兩顆豐滿無比的乳房將警服前襟撐得太過鼓脹,弧度誇張到了極限,這最後一粒鈕扣竟然怎麽也系不進扣眼里了!不管她如何努力的拉扯,鈕扣和扣眼就是頑固的保持著「合不攏」狀態。

喜悅的心情頓時被大大沖淡了,石冰蘭意識到,這絕非因為服裝的制作出現偏差,事實上這套新警服是嚴格按照舊的那套來制作的,但現在穿起來卻感覺變得「緊身」了。她悲哀的發現這完全是因為自己的身材和過去相比更加豐滿了,尤其是胸前這對原本就尺寸驚人的巨乳,現在更是怒聳高挺,豐碩得令人難以置信,把警服前襟撐開到了連扣子都沒法系上的程度!

這真是太尷尬了!石冰蘭不由手足無措,其實在此之前,她早就察覺在魔窟的這段時間里,自己的胸部大概是因懷孕導致雌性激素增加,又或者是日夜承受色魔的玩弄之故,豐滿乳球的體積變得更加巨碩了,至少升級了一個罩杯。

只不過因為在魔窟里被禁止戴胸罩,她無法予以驗證,然而昨天她出院後,曾自己到內衣店購買新的胸罩,試穿時就已經發現,原來用慣的「f」罩杯已經徹底不能穿了,就連「g」罩杯都已不能百分百承受她的雙乳,只能勉強兜住一部分的碩大肉團。而她用的尺碼一向比實際數字略小一些,也就是說,她現在真正的胸圍已向英文字母表的第二行進軍了!

一股深沉的罪惡感涌遍全身,石冰蘭木然呆立片刻,最終無奈的搖了搖頭,放棄了系上最後一粒鈕拙的嘗試,俯身拿起警裙,雙腿分別套了進去。

很幸運,雖然臀部感覺出有些「緊身」,但還是順利的將警裙穿好了。

於是,一個穿戴整齊的女警,就出現在了穿衣鏡前!

石冰蘭望著鏡中的自己,暈紅的臉頰,脹鼓鼓隆起的警服敞開著一粒鈕扣,只要踮高腳尖就可以看到微微露出的乳溝;及膝的警裙中包裹著的是渾圓豐盈的臀丘,充滿了一種成熟女性特有的肉慾味道。

她忽然感到一陣痛苫,和說不出的惡心。

這哪里還像一個英姿颯爽的女警呢?過去的自己,身材是結實而健美的,就算巨乳細腰形成的凹凸曲線增添了性感的韻味,但誰也不能否認的是,這具軀體至少是動感十足的、充滿力量的運動員身材。

但經過三個多月的囚禁後,或許是被「滋潤」得太厲害了,原本窈窕、強健之感幾乎盪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猶如熟透蜜桃般的豐腴和圓潤。

石冰蘭越看越是憎惡,她忽然回想起了在魔窟里,色魔逼迫她看的日本制服系列a片。現在的自己,簡直就跟片子里那些披著警服的av艷星相差無幾,肉體散發出來的都是一種被充分玩弄、充分開發和徹底調教後才有的誘惑感……

--這樣子穿著警服還有什麽意義呢?根本就是對警服的羞辱!

石冰蘭猛然伸手,賭氣的想要將警服脫下來,但是心中忽然一酸,手掌顫抖著停在胸前,矛盾的久久沒有動彈……

室內的空氣彷佛凝滯了。

「叮鈴鈴!!」

座機的電話鈴聲驟然響起,打破了沉寂。

石冰蘭仍是呆呆地站著,彷佛有些恍惚,耳中隱約聽到室外的丈夫拿起了分機,對答幾句後突然發出低呼聲,似乎滿含震驚,嗓門也一下子提高了許多。

她頓時清醒過來,定了定神,暗想難道出了什麽事嗎?於是也不顧警服合身不合身了,快步走出了卧室,用探詢的眼光望著丈夫。

「豈有此理!現在說這些又有屁用……廢話!我們當然要來……你等著,我們馬上就到!」

蘇忠平說完「啪」的掛斷電話,怒氣沖沖地道:「是九仙山陵園打來的!他們說你爸媽的墓碑被人給毀掉了……」

石冰蘭如五雷轟頂,顫聲道:「你說什麽?」

蘇忠平又重復了一遍,恨恨道:「這些鳥人太不負責了!連什麽時候被人毀掉的都不知道,真是氣死人了.我們趕緊去看看吧,墓碑還是小事,但願里面你爸媽的骨灰沒有受損……」

話還沒說完,石冰蘭已加快腳步,幾乎連鞋都沒換好,就心急火燎的沖出了家門。

蘇忠平忙抓起車鑰匙,緊跟在妻子身後奔了出去。

※ ※ ※ ※

早上九點,孟璇打著哈欠,搖晃著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揉揉眼睛,一看鬧鍾,就吐了吐舌頭,一骨碌的跳下了床。

「糟糕糟糕,睡遲了!」

孟璇一邊嘴里叫嚷著,一邊用胡亂套上衣服,赤足向廚房跑去。

今天是休息日,不用上班。但自從智力嚴重退化的王宇住進來後,她就像個盡職的小母親一樣,每天准時早起為他准備早餐。今天居然睡遲了差不多兩個鍾頭,要是把「小朋友」餓壞了可就麻煩啦。

然而剛出卧室,孟璇就一愣,驚訝地發現幾個房間的門都是敞開的,安靜得沒有一絲聲音,好像整個家里就只剩她一個人了!

「阿宇!你在哪里……阿宇!」

孟璇緊張呼叫著,奔進奔出,將所有房間都找了一遍,連洗手間都沒放過,但卻一無所擭。不單止王宇,就連阿威和石香蘭也都人間蒸發了!

接著她又注意到,原本擺在客廳里的一個大行李箱也不見了,而那個箱子的大小,恰好可以裝下一整個人。

--難道說……

一個念頭冒了出來,孟璇臉色煞白,手忙腳亂地抓起電話,撥打阿威最新的手機號碼。

對方關機。

孟璇急得一蹦三尺高,猶如沒頭蒼蠅般亂撞了一陣後,又回到卧室里,無意中瞧見床頭原來還擺著一封信。

她忙抽出來一看,里面寫滿了歪歪斜斜的字跡。

(小璇:不好意思啊,我昨晚故意灌醉你,趁你未醒時不告而別了。你的阿宇也被我帶走了。你別怪我,我必須這麽做。三個人長期留在你塚里,太危險了!隨便哪個人被人撞見,大家就都完了。尤其是王宇,更是非離開你不可。因為現在的你,按理說應該是個找不到心上人下落、無比擔憂焦慮的人,可你並不善於偽裝,不管你怎麽掩飾,你的眉宇間流露的都是平靜和滿足,一點不像心急如焚掛念戀人的樣子!這麽明顯的破綻一定很快會彼石大奶發覺的。所以我想來想去,只有假戲真做,強行使王宇離開你一段日子。

在這段時間里,我不會告訴你把王宇帶到哪里去了,不會讓你見他,也不會跟你聯系。我要讓你急得要命,想的發瘋,嘿嘿!這樣你平常的表現才會自然真實,才不至於引起你的同事們壞疑。

當然,你可以安心,這段日子不會大久的.等我設定的計劃全部實現,等石大奶再次落入我掌心、而「色魔」一案也最終結束後,你和王宇就可以團圓了!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兩個字--等待。等時機一到,我會告訴你該如何行動的。那時候你是否能順利配合我,將成為我們各自的期盼能否實現的關鍵。

確切是哪一天,我暫時還不好說。不過,我可以肯定的是,石大奶將會比我們倆更著急!她必須抓緊時間盡快破案,才能盡快去墮胎,否則等胎兒成型時她就連做人流的權利都喪失了!眼看著日子一天天拖下去,她的恐懼只會伴隨著肚皮一起越來越大……所以,時間站在我們這邊。現在就看誰更沉得住氣了。但願你不要令我失望!)

孟璇瞪大眼睛。看完全文後呼吸驟然急促了,蘋果臉憋得通紅,顯得又是震驚,又是憤怒。

突然她大叫一聲,像頭狂暴的小母豹般跳了起來,握緊的拳頭如雨點似的落向堅硬的牆壁……

直到手掌都紅腫了,她才無力地坐倒,抱著枕頭嗚嗚的哭出聲來。

※ ※ ※ ※

就在這同一時刻,九仙山陵園的公墓群中,石冰蘭正跪倒在父母的墓前,熱淚盈眶,久久說不出話來。

原本完整豎立的墓碑,已經被人齊根削去,而埋在墓碑下的骨灰盒,也不翼而飛了,剩下的就只有被刨過的凌亂泥土和滿地碎屑。

--爸、小媽……小冰不孝……是小冰連累了你們的在天之靈……

淚水奪眶而出,不過僅僅幾秒後,石冰蘭就默默擦乾了眼淚,站起身來,俏臉上重新露出堅定、冷靜的表情。而她明亮的雙眸中,更是充滿了一種尖針般的鋒銳光芒和凌厲怒意,令人不敢正視。

站在旁邊的蘇忠平也是雙眼泛紅,咬牙切齒地說:「這定是色魔干的!這個狗娘養的王八蛋,一定是憤恨他的陰謀沒能得逞,又被我放火燒了他的老窩,一怒之下,就用這種瘋狂的方式來報復我們……」

「不,他這麽做並不是為了報復我們!」石冰蘭冷靜得異乎尋常,緩緩說,「下手的時間也不是在你放火之後,而是至少在過年之前,他就已經把這里毀掉了!」

蘇忠平愕然道:「過年之前?你怎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