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在石磯溫柔的眼神下寸步寸步移了過去,他現在已經完全蒙了,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幾分是琴師,又幾分是那個從未承認過他的母親。
「坐上去。」手指輕輕描繪著扶手上暗紋的石磯冷淡道,收起笑容的她更像了,一個喜怒無常的主宰,不是詢問,而是命令。
少年一個激靈,屁股比腦袋更快的坐上了王座,入殿時暴發的那點反抗逆意早成了渣渣,即便從不承認,他也是個欺軟怕硬又死愛面子的巫二代,一見一代立即就慫。
「感覺如何?」石磯笑問。
少年如坐針氈的搖頭:「不……不……不……」說了三個不,也沒說出到底是不舒服,還是不想坐。
石磯笑了笑,便不再理會少年了,她轉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大殿中央的晶石冷聲道:「你是自己出來,還是我請你出來?」
晶石一抖,光影忽明忽暗的浮現出來。
「晶神是吧?」
「不……不……不敢……」光影哆嗦的連話都說不利索,「喚……喚……小……小晶即可!」
「小晶!哈哈……」剛揚眉還未吐氣的少年急忙捂住了自己不走心的嘴。
少年偷瞄石磯,石磯卻恍若未聞的對光影道:「現在可以傳我巫文巫咒了嗎?」
光影微微一愣,接著連忙點頭:「可以……可以,小晶馬上就傳,馬上就傳!」
她現在也完全弄不懂石磯到底是何身份了,說她是巫,可又有元神,說她是妖,可又流著主人的精血,現在連主人留在神殿的印跡也融入了她,她說她是主人百年前造的承載印跡的身器爐鼎,這是目前最合理的一種解釋了。
「如何傳?」石磯問。
「您……您得走過去。」少年及時獻媚道。
石磯剛要抬腳卻被光影攔住了,「怎敢有勞琴師大人,小晶過來便是。」
「嗡」
大殿一震,晶石拔地而起,飛到了石磯面前穩穩落下。
少年目瞪口呆的指著晶石質問:「你不是說你不能動嗎?」
光影鳥都不鳥少年,她當然不會說是她懶得動。
「開始吧!」
「是。」
光影一轉,濃縮成了一個極亮的光點,光點在光滑的晶石表面飛快游走,筆走龍蛇,一氣呵成,一個最標准的祖巫文『玄』,大殿一黑,好似所有的光都被驅逐了。
石磯眼珠一動不動的盯著玄晶上的『玄』字,從光點起筆到收筆她沒漏掉一點,她會寫這個祖巫文,可也只是會,並不標准,起筆收筆相反,行筆過程有異,她是通過描摹祖巫印跡自學的,和正規傳承還是有差距的。
石磯抬手,曲指書文,一個起筆、行筆、收筆,分毫不差,一般無二的『玄』落在了晶石上,兩字完全重合。
「玄!」
一個幽暗古老的聲音,一道道黑波紋層層盪開。
石磯跟著念:「玄!」
一道道黑波從石磯嘴邊盪出,驅逐光明。
「過。」
書則為文,念則為咒。
她一絲不差的糾正了第一個祖巫文。
『玄』字散開,光點游走,一個『冥』字成形,大殿一冷,地面結冰,空中飄雪。
石磯書文,一個『冥』,字落相合。
一聲空冥極寒之聲:「冥。」
「冥!」石磯跟讀。
音波擴散,冰凍三分,雪落三寸。
「過!」
第二個祖巫文糾正。
筆走龍蛇,一個『雨』。
石磯照寫『雨』。
磅礴之聲:「雨。」
石磯跟讀:「雨。」
「過!」
一筆成文『雪』。
一筆書文『雪』。
「雪。」
「雪。」
「過!」
「冰。」
「冰。」
「過!」
「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