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磯心中明悟,道:「如此說,道友就是地道在人間的行走?」
鎮元子點頭,「也可以這么說。」他頓了頓,又道:「地道不像天道有聖人安排人間諸事,地道輪回初立,除了貧道,世間再無人可用,貧道出山也是無奈之舉。」
石磯眉心微蹙道:「以道友的人脈不該如此局促才是?」
鎮元子苦笑道:「故友多已避世歸隱,其余眾仙一聽要管聖人門徒,紛紛拒絕了,三教積威日盛,普通散仙還真不敢與三教弟子較勁,底氣不足,不說別人,貧道心中也顧忌良多。」
這後面的話,一是自嘲,二也表達了鎮元子對三教弟子的不滿情緒。
可見沒少受氣。
石磯想了想,道:「此事容我想想再給道友答復。」
鎮元子一聽此話心往下沉,因為這話他聽的太多了,一般都沒了下文。
鎮元子臉上笑容消失了,他神情數變,最後一咬牙道:「若道友能幫貧道這一次,道友以前算計貧道的一切因果就此一筆勾銷。」
石磯聞言心里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好嘛,嘴上一聲聲道友叫的親切,心里老賬給她都記的明白,准備秋後算賬。
這些活到現在的老古董果然沒一個良善之輩,她要是一開始就傻乎乎的答應了,以後若有機會,這老家伙跟她清算起因果一定不會心慈手軟。
石磯心里千回百轉,面上卻不動聲色,鎮元子這個最善於察言觀色的大仙也看不透石磯心里的真實想法。
更糟心的是他已經亮底牌了。
此事不成,反而會被記掛上。
石磯皺了五次眉,喝了三次酒,最後說道:「事關重大,我還得回去好好想想,成不成,七日後我定給前輩答復。」
「七日後?」鎮元子半信半疑,他是被人驢多了。
「七日後!」石磯點頭。
「那貧道就信道友一次。」鎮元子暗嘆一聲,不信他還能怎樣?
「那前輩留步,貧道告辭了。」石磯稽首,轉身走出三步消失在原地。
石磯回到骷髏山,卻沒入山門,也未上山,而是直接去了陰世,彼岸花謝了,生出了綠葉,綠葉如花,花開一千年,葉開一千年,花不見葉,葉不見花,也叫曼莎珠華!
黃泉路兩旁瑩瑩綠光,別有一番風情,石磯此來有事,自是無心流連觀賞,匆匆一瞥,就飛身而過。
一路風平浪靜,她防備中的元屠阿鼻沒有出現,她不相信冥河老祖不知道她來了,她也不相信冥河老祖放下了跟她的仇怨,那就只剩下了一個可能,他沒法出手,或者不能出手。
石磯吐出一口濁氣的同時心也放了下來,她此次冒險前來陰世自是為了將地道完善的來龍去脈弄個清楚,她不可能僅憑鎮元子的一面之詞就在天道眼皮底下幫地道打工,盡管巫妖大戰之後,天地一統,天地二道名義上也成了一家人,但里面的彎彎繞繞她現在還沒資格知道,她目前吃的是天道的飯,吃里扒外的行徑絕對會被人唾棄,更何況聖人眼里不揉沙子,所以,這事絕不像鎮元子嘴皮子一上一下說的那么簡單。
她在截教地位尊崇,她對三教弟子影響力也不小,但這些是截教甚至可以說三教給她的,她如果忘了這一點,忘乎所以的作威作福,那她也就離倒霉不遠了。
得失之間,她自有取舍。
陰風拂過,鬼魂端在手里的那碗湯起了漣漪。
橋頭多了一個青衣。
夢婆婆微微一愣,道:「你怎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