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磯輕輕一拂,讓少年起來,她看著少年的眼睛笑著問道:「你的拜師禮呢?」
少年窘迫了,他除了背上的琴,別無它物。
石磯靜靜看著少年,沒有說話,靜靜等著。
半晌,少年才紅著臉道:「那我為老師撫琴一曲。」
少年臉紅是因為他的琴都是老師教的,但這也是他最珍貴的。
石磯點頭,「坐下來彈。」
少年躬身一禮,解下背上長琴,再慢慢坐下,橫琴與膝,抬手其上,閉目靜心。
小劍魔眼角掃去,少年的坐姿與本尊幾乎如出一轍,一看就有傳承關系。
少年琴音響起,石磯也閉上了眼睛,她看到了自己,她帶著少年從大河起源之地走來,日飲黃河水,夜聽黃河曲,走過了春夏,復過秋冬,黃河九曲,萬流歸海,旭日東升,其道大光。
石磯笑了,她知道,這是她這個小弟子的築基之曲,也是他自己的曲子。
琴音漸去,師徒二人久久不曾睜開眼睛。
少年忽然轉頭睜眼看向石磯,喃喃喚了一聲:「老師。」
他竟生出了一種他還在黃河口,老師也不曾離開,他一回頭便能看到的錯覺。
他有些分不清了。
石磯慢慢睜開眼,看著少年,她知道少年喚的是另一個自己,但少年不知道,她也陪著他走了一程,曲由心生,她已經去過了,也見到了他心中的黃河。
石磯應了一聲,少年回神。
石磯笑著說道:「你的拜師禮,老師收下了,也很滿意,為師的收徒禮,你卻要等些時候。」
少年忙擺手:「不用,不用。」
石磯輕輕一笑,並未多說,她卻知道,如無意外,這將是她最後一個弟子,也將是她的關門弟子。
她的收徒禮,不過舉手之勞,是另一個她留給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