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1 / 2)

</br>從煦不在意紋身師的話:「怎么紋?」

紋身師:「弄一個圖案,每年的那個點,順著圖案的輪廓紋。」

從煦:「有道理。」

如今,上臂靠肩膀的那個紋身,包括從煦記得的那個小黑點,以及可能會有的從煦不記得的其他小點,全部沒了,只在肩膀內側留下一個不規則的深淺不一的疤。

而這一切,在最初醒來的那個晚上,洗澡的時候,從煦就發現了。

只是當時的記憶還鮮活的停留在大四,潛意識里接受的想法僅僅只是紋身沒了,沒有和陸慎非牽上關系,也沒有主動去深想。

直到後來,他觀察著陸慎非,觀察著身邊人,察覺出了種種異樣。

再後來,顏諾來了。

蜂蜜、紅茶、加果干,他不喝白水。

很顯然,陸慎非根本不知道,也沒有否認反駁。

一個親密無間的愛人、婚姻中的伴侶,怎么可能不清楚這些?除非……

除非,他們已經很久沒在一起了。

陸慎非不了解他現在的生活習慣。

其實遠不止這些,還有一個最明顯的破綻,就是探視的親友里,沒有陸慎非的家人。

要知道他和陸慎非初中就是同學,來自同一個地方,他在老家出車禍,他又是陸慎非的愛人,陸家的親友怎么可能不來看看?

但一個都沒有。

包括他爸媽和陸慎非相處時的不自然,魯達達的欲言又止,顏諾對陸慎非不自覺間表露出的警惕、忌憚。

以及,陸慎非過分的沉默,人陪著守著,卻絕口不提過去,不試圖幫他回憶點什么,也不聊以後,不說出院之後要怎么樣。

太多太多了,從煦根本不用深挖,種種跡象就在他眼前一一展示,指向了同一個結果:他和陸慎非,早分開了。

如今,離婚證就在手里。

好像塵埃落定似的,從煦迎來了屬於自己真正的結局。

他把離婚證拿起來,被魯達達一把按了回去:「你……」

從煦抬眼,看看他,淡定的:「還想瞞?」

魯達達放開了手,又緊張地盯著從煦:「你?你沒事吧。」

從煦拿起離婚證,翻開看了一眼,合上,隨手放到桌上,繼續看著抽屜里:「能有什么事。」

魯達達有點不信,蹲下,抬眼去看坐在椅子里的從煦:「你真的……」

從煦伸手進抽屜,翻了翻,打斷他:「你先出去吧,我一個人呆會兒。」

魯達達還蹲著:「你要是難受……」

從煦翻抽屜的手停下,抬眼,依舊淡定:「我現在應該來不及難受,擔保人難受了,你怎么辦?」

魯達達差點一屁股坐地上,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從煦:「大哥,我有眼睛,也有腦子。」

費鵬程損的那話,什么「又要擔保人給他墊資了」,無緣無故,提什么擔保人?除非擔保人就在病房現場,除了他,還能是誰?

從煦再次道:「你先出去。」

魯達達慢慢起身,盯著他的臉,一邊覺得這樣干練利落又淡定的從煦太陌生了,一邊又覺得這樣挺酷的,問:「你真沒事?」

從煦:「沒事。」他又說了一遍,第三遍:「出去。」

魯達達麻溜地往外走。

從煦叫住他:「先別吭聲。」別說他已經看到了離婚證。

魯達達了悟。

房門一合,從煦終於有了單獨呆著的時間。

他把第二層抽屜里的東西一樣一樣拿出來:

離婚證、失效的結婚證,三只戒指,一個塑料文件盒,一張銀行卡,一本房產證。

銀行卡是張黑卡,不是從煦的,卡面上是陸慎非的名字。

房本上也沒有從煦,產權所有人是陸慎非,印著的地址,是從煦記憶里的陸慎非聲稱租的那套房子,也就是他們的婚房。

至於那三只戒指:一對有些老舊的銀戒,是大三的時候,他和陸慎非買的情侶戒指,直到大四,他們都戴著。

另外一只鉑金戒指,從煦拿起來,套進了無名指,剛剛好。

如果沒有猜錯,這就是婚戒。

從煦沉默地看著戴在無名指上的戒指,心底毫無起伏。

不光戒指,結婚證、離婚證、銀行卡、房本,所有與他與陸慎非、與這場婚姻有關的證明,一時間竟然都無法令他有所感觸。

他即沒有因為離婚覺得難受,也沒有因為以21歲的記憶在27歲這年迎來這樣的結局而感到觸動。

很奇妙的,異常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