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丟卒保車(8/5/2005)(1 / 2)

侯龍濤到了北京連家都沒回,直接就從機場奔公司了。

東星在京的高級領導外加馮雲、司徒清影和玉倩三個當事人都在大會議室里,氣氛倒是一點也不緊張,還有說有笑的。

侯龍濤推開大門走了進來。

一屋子人立刻就都不出聲了,就好像是打了上課鈴後的學生看到老師進了教室一樣。

侯龍濤往總裁的大轉椅里一坐,也不出聲,看著坐在桌尾那個美麗的小妖精。

玉倩剛才還笑嘻嘻的,突然噘起了小嘴,「你吼什么啊?」

「又是你惹的吧?」侯龍濤雖然聽武大說事情是因為交警被毆打而起,但報紙登的起因其實也很符合幾個當事人的個性特征,他現在還不能確定哪個到底更可信。

「什么又是我惹的啊?」玉倩一抱胳膊,柳眉也豎起來了,這次自己可是基本上屬於被冤枉了,平時老被老公壓制,這下可得逮住這個機會讓他喝一壺。

「是我先動的手。」馮雲插了一句。

「ok,ok,」侯龍濤沖著玉倩作了個揖,他知道今晚有的受了,「我的不對。不管怎么樣,你們把事情原原本本的給我說一遍,一點兒細節也別落下。開始…」

「等會兒,等會兒,」武大打斷了侯龍濤,「在我忘了之前先告訴你一聲兒,剛才馬臉和文龍從上海打電話過來了,他們人沒事兒。」

「呼…」侯龍濤長出了一口氣,突然感到自己有點要虛脫的意思,往靠背上一癱,點了根煙,深吸了一口。

「我已經讓幾個人連夜飛過去,然後開車回來,明天早上就能到。」

侯龍濤點了點頭,二哥的安排非常的合自己的心意,「給我講故事吧。」

幾個當事人把兩次斗毆的經過詳細的敘述了一遍,在座的除了侯龍濤都已經是第二次聽了,該有的驚嘆都在第一次的時候發過了,所以這次也沒什么評論。

侯龍濤聽完了,摘下眼鏡,拿在左手里,左臂放在小腹上,右肘壓著左手背,右手捏著眉心,低著頭,閉著眼睛,樣子疲憊之極。

清影起身走到自己的男人身後,按摩著他的肩膀,「對不起啊,我們不是成心惹麻煩的。」

侯龍濤拉過美女的一只玉手親了親,「沒生你的氣。」以前那個桀驁不馴的小白虎到了關鍵時刻居然這么體貼,也算讓人欣慰了。

「你跟他道什么謙啊?」玉倩還是一幅嬌蠻的表情,「咱們又沒做錯什么。」

「別鬧。」馮雲瞪了外甥女一眼,她明白謙不是非要有錯的時候才道的道理。

玉倩沖男人吐了吐舌頭。

「老大啊…」侯龍濤的失望溢於言表,但他沒繼續說下去,現在說什么都沒用,「三哥,你給古叔叔打個電話,問他什么時候能過來,他說要當面跟咱們談的。」

劉南拿著手機出去了,過了兩、三分鍾又回來了,在侯龍濤耳邊說了幾句。

「今天先到這兒吧,有什么事兒等明天文龍他們回來了再說。」侯龍濤站了起來…

古全智站在侯龍濤辦公室的大玻璃窗前,望著被夕陽染紅的天空,他的臉上掛著掩飾不住的勞頓,很明顯這過去的十幾個小時他過的也不輕松。

侯龍濤和劉南一起進了辦公室,「古叔叔,水有多深啊?」

「對於人來說很深,對於龍來說很淺。」

「呵呵呵。」侯龍濤苦笑了幾聲,真不知道自己這次又攤上什么惡心事了。

「大家都對你很不滿意啊。」

侯龍濤皺了皺眉,從窗戶上映出的老狐狸那張毫無表情的面孔上什么也看不出來,「誰?」

「很多人。」

「why?」侯龍濤並非猜不出原因,只不過他對整件事的了解實在是有限。

「你想知道我的意見嗎?」古全智明顯是不想給出正面的回答。

「當然。」

「劃清界線,」古全智轉過身來,「不光是你們兩個人,所有人,整個東星。」

侯龍濤和劉南都沒出聲,從表情看他們沒能理解對方的意思,或者是理解了,但不願意相信自己的理解就是對方真正的意思。

「你們知道我什么意思。」

「有什么是您知道我不知道的,我現在就要知道,」侯龍濤站了起來,他略微有點激動,因為他清楚古全智只不過是在傳達別人的意思罷了,就他現在所掌握的信息來看,哪怕報紙上說的全是真的,那也沒嚴重到要劃清界限的地步,「您知道我是什么樣的人。」

「你是什么樣的人?別告訴我是很講義氣的人。」

「他們踩了誰的尾巴了?」侯龍濤不想再在那個話題上追究下去,想在空氣清新的地方站得穩,那是絕對不能講什么義氣的,至少不能讓人知道義氣對自己很重要,「我不明白,能高到什么地步?」

古全智沒回答,他在一張紙上寫了些東西,遞給侯龍濤。

紙的左邊寫著包括上海、廣東在內的幾個省份,中間是一條豎線,右邊是包括江蘇的幾個省。

侯龍濤立刻就明白這是什么意思了,右邊的幾個省都跟東星沒有任何的生意往來。

「這是你們第一次看到這個單子?」

「是。」劉南把名單放回了桌上。

「是?」古全智略顯驚訝的盯著侯龍濤,「你們自己從沒列過一個類似的單子?」

「有,但是是給市場開發部門用的,我們從來沒從別的角度研究過。」侯龍濤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誤,而且是個很大的失誤,可以說是太不應該了。

古全智搖了搖頭,看起來有點失望的意思,「我本以為你們的嗅覺已經夠靈敏了。」

「事情已經出了,錯誤已經犯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解決問題,您這一句」劃清界限「可有點兒太簡單了。您想讓我心甘情願的合作,至少要讓我明白我們現在的處境,您應該相信我判斷形勢的能力。」這種被蒙在鼓里的感覺讓侯龍濤非常的不舒服。

「嗯…」古全智低頭沉思了一會,「雖然在一般情況下,沒人會動袁侄,但並不代表沒人想動他,更不代表在慈禧一方沒人有能力動他。想動他和能動他的人都明白,他對光緒來說是非常重要的,而且又有私情、血緣摻雜在里面,如果無緣無故的硬要動他,甚至是在有微弱理由的情況下動他,都會招來光緒全力的抗擊,可以肯定地說那是得不償失的一種冒進。但同時,既然袁侄的地位這么重要、這么敏感,越是不好動,慈禧就越想動他,因為在時機成熟的時候,一旦成功的動了他,整垮了他的勢力,那對光緒一方將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袁侄本身並非無懈可擊。」

「私情和血緣,他本身又很小心,他的一切問題都不足以讓慈禧下決心一搏。而且有一點你們因該明白,對於任何一個利益集團來說,除了最頂層的幾個人,很少有某個成員是不可或缺的。換個角度講…」

「對於對立的利益集團來說,沒有幾個人是非要除掉不可的,」劉南打斷了他舅舅,他已經領會了精神,「最重要的是動搖…」

「慈禧所等待的時機並不是除掉袁侄的時機,」侯龍濤也沒讓劉南說完,「而是合理合法的染黑袁侄的勢力,只要有一點兒發黑,而且是盡人皆知的黑,也就起到了漂白的作用…」

「嗯?」劉南沒太聽明白。

「公開的染黑了、染黃了、染綠了,就不能再紅下去了,也就等於漂白了。」

「綠的是什么?」

「沒看電影兒里有毒的液體都發綠嗎?」

「好了,」古全智拍了拍手,「道理你們都明白了,也應該知道怎么做了。」

侯龍濤搖了搖頭。

「你是表示無奈啊,還是有不同意見啊?」古全智顯然是沒料到自己認為是最開竅的學生會這么的不合作。

「他們被人設計了?」

「最開始是不是被人算計了現在還不清楚,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古全智看了眼表,「如果我沒估計錯的話,再過幾個小時,江蘇省公安廳就會出通輯令了,等他們回到北京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是殺人在逃的通緝犯了,你見不見他們?你把不把他們交出去?」

「那就是說現在肯定是個套兒了?」侯龍濤用右手的手背在左手掌上「啪」的砸了一下。

古全智沒有回答對方這個無需回答的問題,「等他們到了北京,我要你親自把他們交給警方,而且還不能耽擱得太久,一兩天之內就要有動作。」

「什么!?」侯龍濤差點沒從椅子上蹦起來,但屁股剛一離開座位就又落了回去,他很明白,現在不是自己暴跳如雷就能解決問題的。

「道理你應該明白,第一,有人不想你個人受牽連;第二,很多人不想東星受牽連。這件事你要做得高調一點兒。現在首要的問題是把你和東星擇干凈,其它的一切都要為這個目的服務。」

「其它?其它不就是馬臉和文龍了?我擇得越干凈,他們倆就越麻煩。」

「兩害取其輕,我有我的難處,他們有他們的難處,」古全智指了指天,「沒有人是無所不能的,不同層面上的斗爭策略和手段都是不盡相同的,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話。」

屋子里變得很安靜,十幾分鍾里,三個人都沒有再說話。

「我想我知道該怎么做了。」侯龍濤終於又開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