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維新變法(9/14/2005)(1 / 2)

「那塊地?」侯龍濤仔細搜索著自己的記憶,當初在上海建廠的事他基本就沒怎么過問,後來選新址的過程他也沒參與,「好像是用來建什么鋁合金或是鎳合金的加工廠了吧?」

「鎳。」

「那個杜彭輝就是做有色金屬的,莫非是給了他了?」

「就是給了他了,」古全智喝了口茶,「是他用他在江蘇的地換的。」

侯龍濤皺著眉沒出聲,要是說從那個時候杜彭輝就已經開始處心積慮的算機自己了,而自己卻完全不知道他的存在,那他也玩得實在是太深了。

「皇帝和太後較力,有的省份支持皇帝,有的省份支持太後,雙方都在不斷的拉攏對方的支持者加入自己的陣營,這很容易理解吧?」

「嗯。」

「出於不同的需要,有的拉攏是大張旗鼓的,有的拉攏是在台面下進行的,皇帝對江蘇的拉攏就屬於後者,是在太後不知情的情況下進行的。這種拉攏工作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有時幾年時間都不見得會有很大的成效,就像江蘇,它表面上是太後的勢力范圍,實際上在巡撫衙門內部已經分化了,只不過支持皇帝的人仍在暗處。」

「上海是大張旗鼓的?」劉南問了一句。

「沒錯兒,上海是譚嗣同幫皇帝弄到的,你猜江蘇的事情是誰打理的?」

「康廣仁?」侯龍濤只不過是開了句玩笑。

「呦,」古全智好像挺驚訝對方能說出這個名字來,「就是康廣仁。」

「呵呵,那他們哪個厲害啊?」

「兩個人同為戊戌四君子之一,自然是平起平坐了。」

「六君子。」

「什么?」

「戊戌六君子。」

「四君子。」古全智重復了一遍,「兩個人雖然都在為皇帝打江山,但同時也相互掣肘,盡量不讓對方小集團的勢力蓋過自己。譚嗣同在上海大獲全勝,康廣仁不希望他一人獨霸勝利果實,當然想要在那兒培植自己的勢力。」

「譚嗣同怎么可能答應?」

「被逼無奈啊,皇帝也不希望某個手下的勢力過於強大,需要他們起到相互制約的作用,所以就暗示譚嗣同允許康廣仁涉足上海。但是譚嗣同當然不甘心就這么白白的讓康廣仁占了便宜,於是就有了換地的協議。」

「等等,既然康廣仁是秘密涉足江蘇的,他怎么能把那里的地換出去?太後不插手?」

「從譚、康二人的角度來說,他們只不過是在對方的陣地上各自建立了一個橋頭堡,雖然都有了進一步發展的可能,但並不能本質上動搖對方的地位。而從太後的角度來講,她並不知道譚、康二人背地里的交易,她看到的只是譚嗣同侵入了自己的地盤。如果在一般情況下,太後自然是不會允許這種明目張膽的活動了,但這次有所不同,你知道為什么嗎?」

「因為是袁侄?」

「對了,袁侄是塊大肥肉啊。以前袁侄一直躲在皇帝的地盤里不露頭,太後不管是想找機會整他還是牽制他都不太容易,現在他要在自己的地頭上建一個大倉庫,還是給歐美列強提供物資的倉庫,她還求之不得呢。」

「那譚嗣同這不是把袁侄往火坑里推嗎?」侯龍濤還是有點彷徨。

「你別忘了,江蘇實際上已經不是太後的地面兒了。」

「那怎么說從表面上看譚嗣同是走了一步大暈招兒,太後會不懷疑?」

「不是暈招兒啊,雙方的爭奪是在不斷的進行之中的,如果譚嗣同有意取得江蘇,那第一步說什么也得是要走的,袁侄是譚嗣同的精銳部隊,攻堅和打前鋒這種任務,當然是要派精銳了,好鋼用在刀刃上嘛。」

「既然康廣仁是在暗地里策反江蘇的人,譚嗣同這一攪合,不是吸引了太後的注意力?其實就算袁侄不去,康廣仁本來也打算派他自己的人去的,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古全智搖了搖手指,「皇帝得了上海,要是江蘇還是風平浪靜的,那才惹人懷疑呢,明修棧道,才能暗渡陳倉。而且如果萬一因為袁侄的出現而讓太後察覺了康廣仁在背地里的貓膩兒,兩邊兒掐個你死我活,這種情況對於譚嗣同來說,並非完全不可接受。」

「這么復雜的利害關系,袁世凱當初為什么不跟袁侄說明?」侯龍濤很不滿的看著對方,「就這么沒頭沒腦把他扔進去,造成他一點兒准備都沒有,更沒制作任何應對緊急事件的方案。」

「早就說過了,袁世凱怎么能想到袁侄經過了上海的事情,嗅覺還是這么的不靈敏。袁侄其實是沒有必要知道譚嗣同和康廣仁的事情的,知道皇帝和太後的事情就應該足夠了。」

「唉,現在全有必要知道了。」侯龍濤無奈的嘆了口氣,確實有自己的問題。

「你們等一下兒,」劉南半天沒出聲了,「袁世凱到底是譚嗣同的人還是康廣仁人?」

古全智看了外甥一眼,「什么意思?」

「袁侄是譚嗣同的精銳?」

「嗯。」

「那他就是譚嗣同的人了?」

「對。」

「那為什么他管袁世凱叫老師,康廣仁的人也管袁世凱叫老師?」

「呵呵,因為袁世凱既不屬譚也不屬康,按現在的話來說,袁世凱只是個中介,譚需要人,袁就給他找,康需要人,袁也給他找。」

「袁世凱買了袁侄一部分的產業,又跟袁侄沾親帶故,他怎么保持中立?」

「有斗爭才有中立,沒有斗爭為什么要保持中立?譚嗣同和康廣仁至今都沒有有涉及到袁世凱的正面沖突,其實他們至今都沒有任何正面沖突,皇帝也不會真的允許他們兩個人兵戎相見的,再說了,袁世凱又不是只買了袁侄的產業。」

「現在還不算真刀真槍?」侯龍濤沒理會對方的最後半句話,那意思很清楚。

「所以我懷疑如果真是袁世凱的另一個學生在搗鬼,康廣仁是不知情的。」

「這么大的動靜兒,他怎么可能不知情?」

「江蘇巡撫衙門並沒有直接參與這件事兒,主要都是等級比較低的地方官員在興風作浪,看起來更像是太後一系的所謂,康廣仁沒有理由懷疑是自己的手下。」

「那現在好解決了,」侯龍濤一攤雙臂,「讓袁世凱到康廣仁那兒告一狀吧,讓他把自己的狗栓牢了,別到處亂咬人。袁侄其實夠顧全大局的了,找了那么多洗脫罪名的證據,卻沒到處張揚。」

「哼哼,你當我們傻啊?你不抖摟出來是為了抓正主兒,」古全智不再用暗語了,「就憑你現在掌握的東西,充其量是弄垮一群蝦兵蟹將,治標不治本。我跟你們說,你想這件事兒有個圓滿的結果,你必須找到杜彭輝直接參與的證據。」

「為什么?」

「他和你不一樣,他不是孤家寡人,別忘了他那些爸爸、叔叔什么的,還有爺爺,特別是爺爺。老頭兒愛孫子心切,你要是沒有確鑿的證據就貿然出手,他家里肯定護犢子啊,鬧起來,不光是對大局沒有好處,你更是惹火燒身。還有,你不是自己也說了,他其實還在等著你把淺水的事情曝光,然後再把污染的問題引向你呢嗎?」

「那我覺得只是劉耀坤自己的猜測,我就是覺得很有道理,如果是真的,杜彭輝也不會告訴他的。」

「現在的事情就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看你還是想辦法找杜彭輝的證據吧。」

「怎么樣?」侯龍濤看著劉南,「真讓我說中了,你怎么招啊?」

「你說呢?打虎親兄弟啊。」

「那就中。」侯龍濤拍了拍大腿…

「太子哥,太子哥。」棍兒歡天喜地的跑進了「東星初升」的酒吧里,他已經好久沒被召見過了,因為前幾次的「美差」,他現在是吃穿不愁,天天泡在高檔的同性戀俱樂部,不知道這次又有什么好事。

侯龍濤離開常青藤之後,下午又接到了王剛的電話,他那個法醫朋友很幫忙,又因為死的不是個平民百姓,很快就做了屍檢,說從韓思儒肛門內側的大量軟組織挫傷來判斷,他不是被長期虐待就是個同性戀。

侯龍濤一聽完這個,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棍兒,現在在北京的同性戀圈子並不大,特別是高檔的同性戀,他不僅要寶丁幫他調查韓思儒的背景,他也希望能了解這個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聽說你最近活的挺滋潤的啊。」侯龍濤讓對方坐在了自己身邊的高腳椅上。

「那還不是托您的福啊,沒有您哪兒有我啊?」這棍兒要不是女了女氣的,其實是一個非常帥的男人。

「哼哼,你會說話。看看這個,認識他嗎?」侯龍濤把一張漢思儒的屍照放在了吧台上。

「啊!」棍兒驚叫了一聲,眼淚已經「滴滴答答」的掉下來了,「這是…這是小儒子啊,他這是怎么了?」

「死了。」

「…」

「讓人殺了。」

「誰!?誰干的!?太子哥你要給他報仇啊!」棍兒憤怒了。

「你還真認識他?」侯龍濤面無表情,但心里已經揪緊了。

「認識,我們倆以前是特別特別好的朋友。」

「以前?」

「嗯,我好多年以前就認識他了,我們幾乎天天都泡在一起。後來他交了一個男朋友,那個人不許他在跟我們這些社會上的朋友來往,他特別愛那個人,特別聽他的話,很快就不再跟我們聯系了。我們也不怪他,就我們現有的生存環境來說,能找到真愛實在是太難了,」棍兒說得還挺傷感,「他沒做錯什么。」

「你認識那個人嗎?」

「不認識,沒見過,也不知道叫什么。」

「有沒有人知道?」

「不知道,他一直都保密來著,如果我都不知道,我想他不會告訴其他人的。」

「那是什么時候的事兒了?」

「三年以前吧。」

「太子哥,你懷疑是他男朋友干的?」棍兒握緊了拳頭。

「我沒有懷疑的對象。」侯龍濤簡直太希望那個人是杜彭輝了…

棍兒走了之後,侯龍濤就一個人坐在吧台前,在腦子里把這一段的事情從新捋了一遍,冥思苦想著如何才能夠拿到無可抵賴的證據,他想得入神,都沒覺出有人來到了身後。

一雙柔若無骨的玉手蒙住了男人的眼睛。

「我叫你來的,還蒙我眼睛干什么?這要再不知道是誰,我還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