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1 / 2)

只用了三天,陽介就了解到原來良美是個非常謙虛的女孩。

如果她也算笨手笨腳,那毫無疑問這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女人都可以叫做蠢鈍如牛。雖然工作上的事她一看就沒什么經驗,但家事這方面簡直稱得上是完美主婦。

陽介本來以為,這樣的女人從戰後就已經絕跡了呢,畢竟這樣滿身都是傳統美德的好女人在戰後幾乎被戰勝國的殘余男人們跨國瓜分的干干凈凈。

彼此熟悉了一些之後,工作之余兩人也偶爾可以朋友一樣的聊聊天。

陽介其實很擔心良美會和其他「草履蟲」的女人一樣,是因為走投無路或是利益受損才憤怒的加入這個世界。可直接問的話,他又有些擔心會刺痛女性敏感的內心,只好半開玩笑一樣的對她說:「良美,你的手藝這么棒,只要做幾頓飯給男人吃,馬上就能當上別人的老婆吧?怎么會跑到『草履蟲』來呢?」

以他的性格,這已經是委婉的極限了。

良美倒沒怎么太在意,她一邊嫻熟的縫著手里拼布茶杯墊,一邊隨口回答:「當然是因為不想做別人的老婆咯。」

「那你是認為人工受精和試管培養的技術還有希望突破?」他好奇地問,畢竟他見過的女性都把做母親當作人生最重要的事情,而非自然狀態受精的卵子就像被什么神明詛咒了一樣,成活率低的不可忍受。「草履蟲」的專欄執筆者經常以此為攻擊點,大肆抨擊高層故意壓制了生殖科技的發展進步,刻意導致如今社會的緊張局面。

不過事實上,「草履蟲」私下進行的無性繁殖、克隆等人工繁衍手段也在不斷碰壁中,沒有取得任何進展。只不過像陽介這樣的人,依舊堅信著那一天遲早會到來而已。

「我沒做過人工受精。」良美撇了撇嘴,笑了起來,「來潮哪天,我就遞交了拒絕申請。正好我的卵子檢測報告出來後,受孕率不過是e級,屬於可有可無的女人,自然也就沒人管我了。」

「你不會覺得寂寞嗎?」想起尤加利曾經說過的話,陽介隨口追問了一句。

良美依然笑著說:「那又怎樣,比起聽任別人安排我的生活,為了所謂的人類存續像只母豬一樣努力,我寧願一個人生活。來這里之前我是工廠的裝配工,一天要站十四個小時,即使來了月經也不能休息,一個月只有三天假期,如果不加班,連生活費都賺不回來,我哪有時間寂寞。」

「那……你這手藝……」

「無聊的時候練出來的。」良美把茶杯墊鋪在桌上,左右打量了一下,「小時候,我總被其他孩子欺負,動不動就要負責收拾整個育兒所,也算是熟能生巧吧。」

胸口熱血沸騰,陽介急促的喘了幾口氣,憤怒的站了起來,跟著慷慨激昂的說:「良美,從今天起,這些家事我也來給你幫忙!」

良美抬眼看了看他,笑了笑,「你把自己份內的事情做好就可以了,課長。我現在做的這些比我之前的工作不知道輕松多少呢。」

「呃……哦。」知道自己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笨手笨腳,陽介愣了一會兒,摸了摸後腦勺,嘿嘿笑著坐了下來,「不過家事我還真的是一竅不通吶。雞蛋拌飯我都能打進去蛋殼。」

良美抿著嘴笑了笑,挽起的頭發從額前顫下幾絲,覆在白凈的額頭上,「咱們都有不擅長的事情啊,所以以後還是分工最好。工作上的事課長您就辛苦一下全部負擔起來,而工作以外的事情,就請盡管交給我好了。」

良美是個說到做到的女人,之後陽介連自己的內褲都沒再親手洗過,而相對的,本該由助理負責的工作陽介也自己一手解決。

住著獨門獨棟的房子,陽介不禁好奇的想,戰前的一夫一妻制度下的男女,是不是就是像現在他們這樣生活?

他非常愛讀歷史,尤其是沒有被正式文件記載過的部分,他堅信歷史其實就是個任人打扮的孩子,他才不信自己的國家竟然直到戰前都還存在叫做天皇的最高統治者,這樣的事情一定都是現在的總統首相他們奸詐的抹黑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