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六十八)(1 / 2)

亂。

好亂。

腦子里亂得一塌糊塗。

身上乏力,背後不停在出汗,手指尖好像在抖,可就是控制不住。

趙濤站在那兒,距離導員和牛副院長只有兩步不到,可他卻覺得離那兩人很遠,話都聽不太清,臉也有點模糊。

這個房間仿佛失去了真實感,就像,在做一個不算太可怕卻無比漫長的噩夢。

但他醒不過來。

他期望余蓓,楊楠,或者張星語中的誰晃一晃他,然後,他就可以睜開眼睛,讓眼前這些煩人的老師都消失不見,擦擦冷汗,對著叫醒他的人說一句,抱歉,我又做噩夢了。

他攥緊拳頭,最近沒顧上修剪的指甲不小心刺進了掌心。

痛。

真糟糕,原來……並不是夢啊。

滔滔不絕的發言似乎暫停住,牛副院長看著他,語調嚴厲地問:「你,有什么要說的嗎?」

他干澀的嗓子蠕動了一下,努力擠出了一句,「到底……是誰實名舉報的?」

他沒有意識到這句話此刻該不該問,他就是很想知道,到底是誰在他已經走鋼絲走到精疲力盡的時候,突然給他抽走了一股。

牛副院長的五官都有些扭曲,他怒氣沖沖地又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你問這個是要干什么?啊?你要干什么?你還要打擊報復不成!你這樣的學生都能在學生會擔任職務,可見於鈿秋這個老師已經喪心病狂到了什么程度!辭職……辭職就不該給她批!這樣的教師成何體統!就應該開除!通報開除!小張,你這就去跟新負責學生會的老師說,於鈿秋點名要起來的學生,全部清除出去!小小一個獨立學院的學生會,都玩起了裙帶關系!你們好大的膽!」

趙濤嘆了口氣,之前的感覺都消失了。

跳下懸崖,在空中的時候最害怕。

真的啪唧一下在地上摔成了相片,也就沒什么好繼續擔心的了。

「牛院長,打算怎么處分,隨便你們吧。」他深深吸氣,緩緩吐出,「不過,於老師撒謊了,不是她勾引的我,是我非要纏著她,還趁著她有一次喝了點酒欺負了她,她沒辦法……才被我一次次得手的。我就是這么一個品行惡劣的學生,我靠這種下作手段同時交往著好幾個女同學,還讓她們出錢和我在外面同居。你們處分吧,報警也可以,我可以再找個記者,登報自述一下我的惡行。這樣可以嗎?」

他單純就是自暴自棄一下,覺得既然世界已經灰暗崩塌,那……不如就都砸在他身上吧。他窩囊了這么久,至少,這會兒稍微像個帶把兒的吧。

可這話卻恰好有個尖角,不輕不重地戳了牛副院長一下。

那張泛著油的臉皮不易察覺地抖了抖,抬起手擺了擺,讓導員先一步離開,跟著才說:「趙濤同學,你這個問題,雖然嚴重,但也沒有嚴重到那個地步。我聽說,你在校外還做著家教,對吧?」

「對。」趙濤不懂這男人怎么突然變了口氣,剛才的怒火就像被潑了水一樣嘩啦一下消失得干干凈凈,他也懶得去想,就只是點點頭,「我周一到周末晚上都有課。」

「我理解你維護於老師的心思,但事實,就是事實。於鈿秋是出來工作了好些年的老師,從心智到閱歷,哪一點都遠強於你。而且,師生戀這種事情,從來都是老師一方的責任更大,這里涉及一個作為教師心理優勢的問題,對你我就不細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