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這一步,徐氏便再不能庇護你,往後血雨腥風,舉世皆敵,一著不慎便會誤了聖道,你,真的決定好了么?」
響在識海中的傳音無有情緒,但平靜下蘊藏的萬丈波瀾唐羅又哪會聽不出。
他知道,目前的情況下,裝聾作啞躲在元洲無疑是目前最好的選擇,等到將星館那些少年弟子成長起來,唐氏便能死灰復燃。
他也清楚,就如今這般牆倒眾人推的態勢,就算加入進去,也只能延緩下唐氏敗亡的局面。
他更明白,不論是族長唐氏還是琅寰劍主,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替他鋪平聖道。
可這,不是他所修的大自在!
「如果唐羅的聖道,要踩在家族的灰燼上登封,龜縮在劍陣中裝啞作聾,那么窩囊的人王,不當也罷!」
虛空能量鑄就的靈體將劍陣撕開一道口子,五彩斑斕的黑光靈遁洞破蒼穹,往東方略去。
白玉劍閣的三層的甲子道場里,響起一聲輕嘆。
……
龍州歷1791年九月、霜降
正義聯盟在瞿塘城吃了敗仗,但這並不改變戰爭的最終走向。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龍洲氏族此時全往正義聯盟倒塌,每日都有新的正義之士加入聯盟討伐唐氏。
他們有的是為了心中的秩序,有的只是想在大戰中撈些便宜,但更多的,只是為了湊湊熱鬧,混個臉熟。
而隨著加入的人越來越多,正義聯盟結構松散的弊病也就暴露了出來,隨著很多野心勃勃的新人加入,正義聯盟在很短的時間就變得山頭林立。
諸如堰蒼七俠、川元五義、河清四秀、南暨仁幫之類的地方組織如雨後春筍般紛紛冒頭。
有了這些組織後,正義聯盟的調度變得越困難,看到這一點的段思平和段猙爻明白,必須要戰決了。
所以在大宴之後的第七天,關於攻堅瞿塘城的作戰大會也就在泊馬城展開了。
除了原有的中堅力量,賞金公會、龍洲四大豪族、遠道而來的宗派真傳外,邪王宮還邀請了正義聯盟中各個小山頭的頭目參與。
凶境人數已逾千人的正義聯盟雖然遭遇幾場小失利,但依舊氣勢如虹。
因為正義,必勝。
……
瞿塘城
蕭錦林與唐百川面帶笑容漫步在城牆上,檢查著各個崗哨的陣法與布防,鼓勵著駐守的戰士。
每每有戰士問道龍西聯盟是否能贏下這場大戰,兩位指揮官就說些自己也不相信的假話。
從一開始,這場仗就贏不了,只是武者的戰心讓他們無法主動認敗,所以唐志便交出了戰爭指揮權只是居中調度,而從目前的結果看,除了又一次證明了唐志的先見之明外,毫無其他收益。
「百川兄的傷勢恢復得如何?」
緊了緊重鑄的右掌,唐百川點頭傳音道:「已無大礙,只是新鑄靈體在勁力把握上還有些生疏,須耗些時日才能恢復。」
「百川兄曾與那擅使毒功的高手對陣,可能看出功法根腳?」
「天下使毒高手本就鮮少,能達到這般凶猛得更是聞所未聞,只是從口音判斷,此人應該來自中州某個宗派,或許是御獸蠱宗的高手?」
「若真是如此,龍西聯盟可就麻煩了。」
蕭錦林沉聲道:「御獸宗耳目遍布天下,若是他們將注意力集中陵江,不論調動得多隱秘,都無法將人安全送出龍州地界。」
「現在只希望御獸宗還能有聖地自矜,不要介入世家之間的征戰。」
唐百川幽幽道:「我們還得要爭取時間,才能將低序列的族人向外轉移。」
「如今進度怎么樣了?」
蕭錦林又以傳音詢問道。
「如今陵江四面受敵,遷徙的度越來越慢,前三序列的族人已經全部轉移,但第四序列之後的族人」
唐百川的回答讓並肩而行的蕭錦林有些沉重,就連笑容都變得勉強起來。
「大勢濤濤,誰又可保證全身而退。」
蕭錦林語氣平靜:「能將前三位的序列轉移,已經大出本宗的意料。只是姬玄遠給的這方小靈界,是否足夠安全隱蔽?」
「呈州地廣人稀,又多是崇山峻嶺,本就是龍洲最好的避難處,這小靈界又在群山之中,隱秘非常,可算十分安全。」
與經過的戰士頷微笑,唐百川接著傳音道:「這些天正義聯盟不斷屯兵泊馬,甚至連四大豪族的使者都參與進去了,看來對方接下來的攻勢,一定非同凡響。」
「而瞿塘城中能堪一戰的武宗不足兩百,或許,此戰便是龍西聯盟的終曲了」
站在城頭的兩位總帥神色復雜,其實如他們這般的修為,要走誰都留不住,可他們還想為了轉移更多的族人再撐撐。
可現在正義聯盟的實力膨脹得這樣厲害,他們越來越吃力了,每一戰都像終戰。
神經已經緊綳到極限的龍西盟族只要再經歷一次敗北,就會徹底崩盤,做鳥獸散。
而一旦走到那一步,龍西聯盟的高手就會真正變成獵物,被早已飢渴難耐的獵人們追逐。
「下雪了。」
唐百川仰頭,陰沉的雲朵中落下粒粒雪子,砸在臉上,冰涼。
……
泊馬城作戰室
段思平與段猙爻指著巨大無比的沙盤圖調度總攻的兵馬,雖然只是沙案上的演戲,但隨著一支支小旗落下,莫名得讓人感受到心潮澎湃。
如日中天的龍西聯盟短短幾個月內分崩離析,只要經歷過這場大戰的人都能感受到正義必勝的氣息。
「三日後總攻,正面戰場便由本宗與思平帶隊,直取安東!」
「只要正面戰場交鋒開始,請火龍真傳與天龍聖子率隊而出,從陵江水道繞道戰場被面,截斷安東城與瞿塘城的通路。」
「東南二營的沐、何兩族會同時策應,攻取瞿塘。」
「今日便讓大臨商盟將物資放到各個指揮使手上,除了靈甲與玄機玉外,這次本宗還給各位准備了殺手鐧!」
端坐正中運籌帷幄的段猙爻朝外頭揚揚手,侍者高舉紅木托盤魚貫而入,一一向殿中眾人奉上盤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