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章:凈澄大禪師(1 / 2)

唐羅伸手輕撫妻子的背,使其情緒得以舒緩,接著道:?「苦了這方百姓,成為了凈土宗某位禪師想法的犧牲品。」

「在某些禪宗的修士看來,人生便是苦海。」

「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愛別離苦、怨憎會苦、求不得苦、五陰熾盛苦。」

「八苦之中,又以五陰熾盛最毒。」

「色、受、想、行、識,前七苦皆由此五蘊而生。」

「凈土宗的「大德高僧」應是參悟到這一點,才想出了要以梵音般若籠罩凈土城的辦法。」

「削弱欲念,從根本上影響領地中的居民,讓他們從一開始就能在無欲無想的境界下修行。」

「修者在創造功法的時候,總會過於樂觀,看得太遠有時候並不是什么好事。」

「就像此間的梵音般若,或許在大德高僧看來,能在凡境便有無欲無想的心境基礎,不論修那條正法路子,都能一日千里,定可誕出無數佛子、聖徒。」

「只是從目前的結果來看,這凈土宗的高僧們,好像...搞砸了。」

與忿忿的雲秀不同,唐羅對這籠罩全城的梵音般若評價很高。

畢竟研究武道二十余年,對於武道的感受已經融入骨血,以至於唐羅不論是看待事物還是分析情理,都會從武道的角度破題。

尋常人看到凈土城的居民有如行屍走肉,第一個念頭當然是凈土宗奴役百姓。

但在唐羅看來,如果只是為了奴役百姓,以禪宗的手段,完全可以做得更加漂亮。

畢竟連非天教這樣殘暴的教派都能唬得治下百姓感恩戴德,難道中州佛國的正教還能做得更差不成。

況且,要維持這樣籠罩全城的梵音般若,這凈土宗得有多少大德高僧不分日夜頌念清心咒。

這樣高昂的付出,如果目的只是為了奴役平民,那么也太小看禪宗的氣度了。

起碼能夠創出這套梵音般若的修氏,絕不會有愚弄百姓這樣的低級趣味。

「這樣說來,用這幻術迷惑百姓的初衷,難道是好的?」

雲秀有些吃驚,不敢置信道。

「用心自然是好的,只是......」

唐羅笑著點頭,正要往下說,卻生生打住,面朝凈土禪寺方向拱手笑道:「初到凈土城,聽見梵音高妙,有感而,還望前輩不要見怪。」

「眼光獨到鞭辟入里,只憑聽見梵音大唱便反推出老衲的初心動機,這般高深的武道造詣,令老衲敬佩萬分。」

身披紅底金線袈裟的僧人兩道修長白眉垂至雙頰,慈眉善目地向唐羅夫婦行禮,口中唱到:「老僧凈澄,見過兩位居士。」

「原來是凈澄大禪師當面,真是幸會。」

唐羅先是笑著拱手,然後自我介紹道:「晚輩羅陳,這位是內人。」

「說來也是慚愧,適才老衲聽到羅陳居士的高妙見解,心神巨震,冒昧叨擾,也只是想向居士請教。」

凈澄大禪師將姿態放得極低,但話語背後透露出來的信息卻讓人有些吃驚。

禪宗五眼六神通,其中天眼通與天耳通被稱作入世神通,意為只有耳聰目明,不偏聽偏信,才能處事公允。

但說來簡單,真正能將兩大神通修至中成的都是極少,更別說照見三界六域、聞六道眾生言語的大成境界了。

就拿唐羅本身的極致聽力來講,都要勝過佛子衍空的天耳通修為。

可凈澄老和尚卻能在唐羅的聽力范圍外監聽到兩人的對話,光是這份天耳通修為,便能體現出深厚的底蘊。

果然是盛名之下無虛士,世間任何能將聲明傳出佛國地界的大禪師,實力還真是強得可怕。

對於這樣的強者,唐羅當然不會怠慢,況且他這次進入佛國是有重要的事,若是一開始就同凈澄把關系搞僵,接下來的路恐怕就不太好走了。

所以唐羅笑盈盈道:「些許淺薄見識,不要讓禪師失望才好。」

「怎么會,居士這邊請!」

看得出來凈澄大禪師很興奮,特別是在聽到唐羅願意交流後,連引帶請將兩夫婦引入凈土禪寺宗門。

就如同在外頭看到的那樣,邁入寺院中,更覺金碧輝煌。

來到一處偏殿中坐下,凈澄大禪師迫不及待地向唐羅問道:「適才羅陳居士說道梵音般若之初心,之後語言又止......老衲只想問,居士覺得這梵音般若如何。」

「禪道傑作!」

唐羅豎起大拇指怒贊。

「既是傑作,為何凈土城的信徒,卻了無生趣呢。」

凈澄大禪師眼中充滿疑惑,撥動念珠的雙手都在微微顫抖:「無念無想的空冥境界,這是多少禪宗修行者都夢寐以求的心境,可為什么...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呢?」

「大師,能同我講講,您的修行路么?」

唐羅不動聲色,將話題別過。

「讓居士見笑了。」

迅調整好心態的凈澄大禪師淡淡道:「和尚出生因萊河上游的一個村落中,五歲時被凈台寺的游僧看出慧根,遂斷絕塵緣,離開父母家鄉,前往凈台寺出家修行。師從覺寂大師修行,習《凈台妙法》、《心蓮靈台》以及正經《凈澈菩提》。」

「早課、早齋過堂、午齋過堂、午殿、晚課。除了師門的五堂課外,和尚還研習借閱別派的經典妙法。六載得入慧境(蛻凡),覺醒菩提道果(血脈),始修天眼、神足、天耳三神通,並嘗試融菩提入妙法,匯二十載精妙,依凈澈菩提法證羅漢果位,得三十二寶相之四十齒,並擔任凈土禪寺主持......」

「夠了夠了,接下來的事晚輩都知道了。」

唐羅笑著打斷凈澄大禪師接下來的講述,因為再慢一點兒,對方就要開始裝逼了。

凈澄大禪師之所以會有這樣大的名頭,是因為他在擔任凈土禪寺主持的路程上並不順遂。

因為在他之前,凈土禪寺是有代主持的,只是代主持當得久了,也就把自己代入成主持了。

只是代入終歸不是真的,心底還是有個聲音一直提醒,未來有一天他精心維護的一切都會被奪走。

於是,這位既聰明又有天賦的代主持,開始培植屬於自身的勢力。

最重要的東西兩序職事、從座元、都監往下,都有安插代主持的親傳弟子。

監院、座、西堂、維那、僧值這些重要崗位,更全是代主持的親信。

整個凈土禪寺被打造成鐵桶一塊,當凈澄前來上任的時候,代主持神色輕松地讓出主持之位,可整個凈土禪寺上下,就沒有一個聽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