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七章:及人之心(1 / 2)

堰蒼萬獸山

成百上前的獅虎凶獸結成戰陣,在一眾馭獸師殺氣騰騰的指令下開始進行動作,在御印的控制下,凶獸侵略如火不動如山,雖然在部曲同部曲的配合上還略顯生澀,但紀律性卻要過某些望族私軍。

若是曹晏然能夠看到這番場景,一定會覺得十分欣慰,原來毛宗的外戚並不是沒有牧養良品荒獸的能力,只是同別的勢力老老實實將最好的敬奉不同,石家宗把最優良的獸種留在了山庄里,這才顯得好像沒有牧獸才能。

或許石家兄弟真不以武道實力見長,但看眼前凶獸奔騰的場景,誰敢說萬獸山庄盛名有虛。

群獸在山間奔騰,而座落半山之上的庄園里,庄主石牧之更是興奮得不行。

「炎陽劍尊帶著徐氏弟子回元洲,消息確定了么!?」

幕僚長重重點頭道:「確定了,確定了,前日走得,三百徐氏弟子一個不落,徐長昊本人好像心情不佳,劉、農、何三家族長收到風聲想要設宴踐行,炎陽劍尊未給好臉便直接拒絕,更是推了所有護送,只在蘭山城草草補充物資,便直奔龍江。」

「先生認為,徐長昊為何會走得這般急呢?」

「老夫以為,或是無雙學院課業不如預期吧。」

幕僚長捋捋長須,智珠在握:「傳聞無雙學院有幾套艱澀難懂的築基法,修成後各有神妙非常。但到底只是築基程度的功法,即便是佛國的洗髓經功效也不過如此。傳聞此次徐長昊帶來的弟子皆是嬴城各劍派的嫡系,家學淵源且不談,背後的力量更是非同小可。」

「可如今三年多過去了,從堰蒼幾家探視弟子時套回的話看,這徐氏弟子修行的,是無雙學院最難的那部名為《五行聖靈築基法》的築基法,而這部築基法的優點就同缺點一樣明顯,世家弟子中資質最好的,到現在不過習成兩種聖靈姿態。」

「保守估計,若想將五種聖靈姿態修成,至少得花八到十年的苦工,為了一口後天之氣花上這樣多的功夫,實在難說利弊,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嬴城各劍派絕不可能放任自家嫡傳修行一部需要那么長時間才能完成的築基法。所以徐長昊這次匆匆離開,應該是受到了嬴城方面的壓力!」

幕僚搖頭晃腦的一通分析讓石牧之臉上喜意更重。

「這樣說,嬴城方面對無雙學院的態度,會生極大的變化咯?」

「這是必然!」

幕僚長言之鑿鑿:「而且等徐長昊回元洲後,那些劍派看到自家弟子三四年都未能竟功,定會對無雙城怨念滿滿,老夫敢斷定,這次徐長昊回到元洲後,再不會有徐氏弟子被送到赤霞,無雙城扯著虎皮做大旗的好日子,徹底到頭了!」

「好,好,好!」

石牧之咬牙切齒道:「如今最大的顧慮也沒有了,將無雙城傳來的信件拓成檄文,昭告龍洲,百頭荒獸的賠償萬獸山庄可以不要,但無雙城必須要交出殺死玉清的凶手,還有從麓陽出逃的兩頭龍獸!」

「庄主,既然我們都說要舍了百頭荒獸的賠償,為何還要追討那兩頭龍獸」

幕僚長顧慮道:「這樣做會不會讓人看出貓膩?」

「糊塗!」

石牧之叱道:「如今麓陽那位真正得勢,亢龍殿里龍谷七位宗主圍著他轉,自獸王以外,御獸宗里哪個還有這般風光。討要龍獸既然是那位交代下來的差事,必須得辦得妥妥當當,只有這樣,才有可能乘上那位的大船!」

「庄主英明啊!」

幕僚長盛贊道:「屬下只想著自家庄園的一畝三分,庄主卻心懷天下,老夫萬不可及。」

「先生這是哪里話。」

雖然石牧之心中得意,卻還是謙遜道:「觀人望勢的謀略再好,得有有人操持眼前術數,往後還得先生多費心才是!」

「庄主雄才偉略,不鄙老朽殘身,敢不為山庄效死力!」

幕僚長昂聲賭咒。

「好,請先生擬一篇討賊檄文,措辭盡量嚴厲些,如今我們優勢占盡,不必對無雙城客氣。」

石牧之揚手一揮意氣風,俯瞰著谷中獸群,仿佛已將赤霞山踩在腳下。

……

赤霞山巔平台

歐余一直不理解,為何唐羅質疑要保留這個實在沒有什么意義的頂峰平台,光耀十方的水晶城堡上頭還懸著一片小小浮6,作為純粹匠人真是很難理解這種莫名的情懷。

但這無雙之城畢竟是唐羅的產業,哪怕他是設計者,也需要在某種程度上進行妥協才行,看在浮頂並不算礙事的情況下,還是被保留了下來。

所以十幾年後,唐羅才能再次做到那個熟悉的位置,而讀書人費勁爬到山巔後,望著懸空雙腿坐在浮頂邊緣的老友,還有其身旁放著的酒盅,搖搖頭走上前坐下。

「哎呦,我記得以前這山路可沒有這樣陡峭,也可能是現在年紀大了,受不了這些高來高去。」

費勁在唐羅身邊坐下,米白轉頭打量身旁的唐羅,笑問道:「夢成後回到許誓之地,感覺如何?」

「感覺?還行吧。」

歪著腦袋的唐羅望著雲海幽幽嘆道:「只是人的欲望無有止境,舊夢成時不過新夢伊始,選了個永無盡頭的事業,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能有終生堅定的目標,自是善事。」

眼前翻滾雲海,米白感嘆道:「此情此景,若徐兄在此,也就無憾了吧。」

「徐兄的心里可沒有男人的位置,還是我倆代他痛飲吧。」

唐羅笑著說著,崖邊的酒壺便自己浮起斟酒。

還是清甜的竹葉青酒,一如十幾年前少年們在山巔品嘗的滋味。

三巡酒過,米白剛放下杯子,就聽到身旁唐羅幽幽道:「老白,你應該已經現了吧,學武,修文,行醫,都救不活這個世道。」

落杯的手一僵,米白黯然低頭,數息後再抬起時已然平靜:「何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於心。」

「說得不錯,可這心是什么呢?」

唐羅又問道:「世間無數利益糾葛,彼之蜜糖,我之砒霜,若是皆從本心出,非善亦非惡,不過至私,至邪而已,這樣的人西賀已經夠多了。」

「此心非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