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六章:後浪(2 / 2)

看著停下的唐念凡,唐斷岳散去劍氣,皺眉問道。

「好說歹說,理講不明,所以我打算讓他在床上躺兩天,好好想想,你要攔我?」

唐念凡顯然沒消氣,朝著眼前人忿聲道。

這下,圍觀眾人都算知道為何唐念凡會如此光火動手了,再扭頭看看灰頭土臉的唐天羽,好像也不那么可憐了。

因為基礎不同,唐氏弟子中絕大多數都已經完成了尋見真靈,剩下零落幾個,也都是因為自身問題,還沒摸到門路,別人也幫不了。

但最慢最慢的,也肯定比那些外姓泥腿子更加快,所以現在唐氏弟子上下,都在進行針對真靈的武道構建與新風格的修行嘗試。

而這直接導致的結果就是,開始討論如何尋見真靈的小組越來越少,而那群內門弟子便又回到了最初的狀況,不得其法。

按照道理,這種時候應該由那些已經尋見真靈的外姓弟子進行講授,但可惜的是,這只是道理上的要求,並不是強制性的要求。

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心情,尋見真靈的那些外姓弟子草草說了自己的方法後,便一頭扎入了真靈的修行中。

所以,沒了指的其余外姓弟子的真靈進度又一次慢了下來,只有有限幾個,每日會抽空為那些後進者講講真靈尋見的方法,其中最上心的,便屬唐天羽了。

他的上心程度,甚至超過內門大師兄楊凡,以至於影響到了自身的課業。

若是放在別處,有資質超群者若是願意荒廢,競爭者都是要鼓掌歡呼的。

可在唐氏這群兄弟眼里,這事兒就不能這么賃,特別是這二號院里的兄弟,已經不是一兩個勸說唐天羽了。

但這位還是我行我素,看著唐天羽的修為從第一梯隊往後跌,伙伴們著實有些擔心。

從一句話里就仿佛吃透前因後果的唐斷岳收劍入鞘,轉身面向唐天羽,也加入了勸說的行列。

唐天羽只是默默聽著,也沒有反駁,看著這幅油鹽不進的樣子,唐念凡更是光火,撥開眾人上前怒聲問道:「勸也勸了,打也打了,你到底要做什么總得知會聲吧,難道就想這樣糊弄過去!?」

「是啊天羽,現在外院剩下的那些弟子,尋不見真靈都是因為基礎不夠,雖然已在惡補,可絕非一兩日便能竟功,你何苦因為這些人,耽誤自己課業呢。」

唐斷岳也嘆聲勸道:「尋見庚金真靈後,武道仿佛換了天地,所有都是新鮮的,修為戰力更是一日千里,這都是院長賜給我們的機緣,若是因為這些俗物耽擱,豈不是可惜?」

這番話基本代表了二院兄弟們的心聲,都在心里為唐天羽暗道可惜。

兄弟們含帶關切的復雜眼神唐天羽看在眼里,其實唐斷岳他們說的,他何嘗不明白。

可正是因為明白這片新天地有多么廣大,所以他才要堅持現在正在做的事啊!

「諸位兄弟的好意,天羽銘記在心,可這件事,天羽必須接著做下去,你們該修行修行,該討論討論,不必管我。」

沉默半晌的唐天羽開口,只是一出聲,就讓旁人更加無法理解,唐念凡當時就要發作,卻被唐斷岳攔住。

「天羽,我們是一起乘著鯨島去元洲的兄弟,雪山上《離欲功》那么艱苦的修行我們也一起撐過來了,我知道你不是偷奸耍滑的性子,所以你非得這么做一定有你的道理,但我們是真的有些擔心,除非你今天把事情說清楚,不然我們是不會離開的。」

唐斷岳目光如電,像是要刺入唐天羽心底的兩束光,而院中其他兄弟聽到這話,也紛紛附和。

左右看看表情堅決的兄弟們,自知今日躲不過去的唐天羽目光復雜,嘆了口氣,朝著面前人問道:「諸位兄弟已經尋見真靈,有些兄弟甚至已經走出幾步,可諸位兄弟覺得,如今同大師兄的距離,是近了,還是遠了?」

唐天羽的聲音不大,但聽在一眾已悟真靈的武者耳中卻似驚雷,尤其唐念凡與唐斷岳兄弟,更是渾身一震。

「是更遠了吧。」

不等眾兄弟回答,唐天羽便自顧自低著頭回答,聲音極輕,像是在同自己的內心低語:「同樣的課程,甚至同樣的真靈。不論是比勤勉或是比智慧,楊凡宗是能領先我等一步甚至數步,差距非但不曾變小,反而越來越大,這就讓天羽不由得有些躊躇,越猶豫便有越多疑惑,便越來越不敢往前修行。」

「眾兄弟都覺得天羽資質好,可天羽既沒有凡哥的勤勉,也沒有斷岳、斷海的念意通達,勇猛精進。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些許死腦筋,能夠沿著前輩的智慧一步步向前推進。就像是仿畫的二流技師,若是能有張大家真跡,天羽或能仿個神似,偶爾靈光一現,甚至能更進三分,可若是只給天羽一張白紙...」

「所以,相較於自己的摸索,天羽更渴望院長的指點。眾位兄弟可還記得,那日院長布置課業時所說的話么?」

眾人不明所以,倒是隱隱有些明悟的唐斷岳回道:「尋見真靈,以時限定序,最末尾淘汰。」

「最末尾淘汰。」

唐天羽幽幽道:「可若是最後一名不出現,是否意味著第一課將不會結束?」

明明是句普通的推論,卻似寒風滲入院中眾人心底。

這一個多月來,院長從未出面,只有涼亭中一尊似幻似靈的法相如神袛般看顧著後山眾弟子,現在想來,那哪是慈悲的拈花微笑,而是嘲笑他們魯鈍的微笑啊!

「竟然還有這層深意么!」

唐斷岳撫掌大惱,也怪真靈之後的武道太過精彩,使得唐氏眾弟子幾乎沉浸其中,險些忘了被宗所送上山後的目的。

「你既然有了推論,為何不說?」

知道自己誤會唐天羽的唐念凡心生歉意,埋怨道。

唐天羽無奈道:「這只是天羽的猜測,這幾日授課時也曾旁敲側擊問過大師兄,但對方全然不知,神情不似作偽,便更不敢篤定了。」

這內門唐氏弟子拜入的蹊蹺,同院長更是只見過一面,親近肯定是談不上的,便是真有什么內幕,也該是由大弟子楊凡或是學院的其他教習傳達。

這下眾人總算理解為什么唐天羽這些日子會一反常態的同那群外姓弟子泡在一起了。

只是,若這猜測屬實,那么他們現在做的,是不是同院長第一課的初衷背離呢。

一時間,院中眾人愁容滿面,都開始思考起來。

「我認為天羽的猜測有些道理。」

就在眾人躊躇時,唐念凡再次出聲道:「或許這就是第一課的真意與院長不再出面的真相,所以從明天起,我會同天羽一起給那些蠢貨補課。」

從最開始,唐天羽便是因為不想影響眾人課業,才決定自己一個人去授課,所以聽到唐念凡的決定,大驚失色道:「凡哥不可,這只是我個人的猜測...」

「就憑你一個人,得教到什么時候去,再說你是庚金真靈,對於其他真靈的感受也只是水中望月,霧里看花。」

唐念凡擺手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們是兄弟,且我們願意相信你的判斷,所以不必再多言了,明天我同你一道。」

「算我一個。」

「也算我一個。」

隨著唐念凡的發言,院中亦有不少人出演附和,皆是各項真靈修行路上的暫時領先者。

於此同時,雲羅苑中,一邊體悟規則之力,一邊輕輕晃動搖籃的唐羅,嘴角揚起幾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