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1 / 2)

</br>他親媽怎么不去?

然而,在這個已經扭曲的家里早就已經沒有道理可講。祁衍比誰都清楚,為了防止當場挨他爸一頓毒打,就算再不情願,還是轉身乖乖拿起了男孩的碗。

男孩有點緊張:「小衍。」

「什么?」

「沒……謝謝你。」他垂眸,抿了抿沒有血色的唇。

謝你媽!

背著身後兩個人的視線,祁衍惡狠狠瞪了他一眼。

給我滾一邊去,少裝!

……

祁衍洗碗,洗洗洗。

冬天水管里的水刺骨的涼,指尖浸在其中冰得鑽腦子。

而身後,鑫瀾和祁勝斌正在客廳吃水果看電視,靠在一起笑得哈哈哈。

他們笑,祁衍也勾起嘴角。

跟著笑唄,不笑難道還要哭啊?

才不哭。他跟自己說,也不氣,沒事,不就被差使洗個碗?以後這樣的事兒還多著呢。

氣死了算誰的?

氣死了只會隨了孟鑫瀾的意。

要是沒了他這個絆腳石,小三和她兒子就可以更加開心地獨吞本來該屬於他、他媽媽和妹妹的一切了。

雖然,這個逼仄的破家其實根本也沒幾個錢,祁勝斌只不過是個干活拿錢的卡車司機。

但誰讓孟鑫瀾自身水准也並不高?

尖酸刻薄、負債累累又帶著病懨懨拖油瓶,長得也根本不算好看,也就祁勝斌這樣拎不清的蠢男人,是她能抓住的唯一搖錢樹、提款機了。

當然,祁勝斌一個人開車賺的錢,養這么一家子也不是不吃力。

所以孟鑫瀾心里,肯定很期望祁衍早日跟他爸鬧翻,然後被送走眼不見心不煩吧?

祁衍偏不讓他如願。

他的童年是徹底毀了,但不代表他的將來也要毀掉。

他現在想的很清楚,他還沒能力養自己,媽媽和妹妹也都還需要他爸養,在這之前他就算夾縫里求生存也要忍到長大。

畢竟一旦鬧翻,受傷害的只有自己和自己最重要的人,仇人笑呵呵。

將來,他一定要考大學,考一個好大學。

出來找一份好工作。

等他有錢了,就帶著媽媽妹妹、開著敞篷跑車走他爸面前風光而過,但一分也不給他花!

他爸下半輩子,就跟孟鑫瀾在這小黑屋里過貧窮日子吧!

他不會管他的,妹妹也不會管他的!

到時候,他倒要看看他拼命狗腿逢迎的女人和她兒子會不會好心給他養老送終?

……

祁衍的家,是九十年代街頭常見的、工人家庭那種六層樓板房。

一層三戶,黑乎乎的。

廚房就那么丁點大,到處都是油煙污漬,而且小,多塞進來一個人很擠。但他洗著碗,偏偏「哥哥」就是擠進來了。

「小衍,」他輕聲問他,「你知道水壺在哪里嗎?」

祁衍裝沒聽見,不理。

男孩又問了他兩遍,祁衍才慢悠悠揚了揚下巴:「灶台底下看不見呀,你沒事找什么水壺?」

「……我,想喝熱水。」

就你事多。祁衍翻了個白眼,伸腿踢了一腳暖水瓶,暖水瓶還真是空的。

他白了個眼,不耐煩地拎起水壺,開灶燒水。

洗碗其實不是「舉手之勞」,然而燒水這事兒還真是「舉手之勞」。水燒在爐子上嗡嗡燒,哥哥就站在他身後安安靜靜的,略局促地默默等著。

祁衍偷偷斜眼。

記得他爸說過,孟阿姨家的這個孩子不止身體不好,剛生下來的時候還是個聾子。

要治得花好多錢,而他親爸舍不得,所以才跑了。

好在後來做了個什么手術,終於能聽見聲音,又慢慢學的說話。

他右耳上至今掛著個助聽器一樣的東西。

只不過頭發長,擋住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