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做公交吧?我還沒坐過雙層巴士。現在應該還早,我們就耽擱一會兒。」
學校離家太近,高中三年她都沒怎么出過門,學校和家兩點一線,路熟得閉著眼睛都會走,逢年過節也只是去親戚家串門。
她在別的區沒朋友,四舍五入真的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完全是深閨里的小姑娘,要是不走太遠路,她還是肯去見見世面的。
孫馭霄什么都聽她的:「先去食堂吃個飯吧。」
喻窈他們班這學期的課都排在上午第一節,她為了趕時間,已經連著吃了一個禮拜的包子餅子了,今天必須改善伙食,改吃面了。
食堂的師傅忒實在,兩碗面,兩碗都是滿滿一大碗。
她說想喝瓶裝的冰豆奶,孫馭霄去幫她拿了,她就趁孫馭霄不在,偷偷挑了兩股面條給他。
孫馭霄一回來,看著堆成小山的碗,抬眸問:「你干的?」
喻窈靦腆地笑,心虛卻理直氣壯地說:「男孩子要多吃點,長身體啊。」
掛在冰櫃上公用的瓶起不知道被誰拿走了沒還回來,孫馭霄只好徒手開瓶。
他「啪」地一斬,帥不過三秒,金屬瓶蓋飛了出去,滾了老遠。
他連忙離席撿瓶蓋。
原本他只要不去撿就能繼續酷下去,交給食堂的保潔阿姨清理就好了,但在裝逼和社會公德之間,他選擇了文明禮儀。
他不光撿瓶蓋,還隨身帶紙,抽了兩張給喻窈,一張給她擦桌子,一張給她擋胸口,以免吃的時候面湯濺到前襟上,洗得麻煩。
喻窈聽他的話,塞了一截在衣領里,紙巾飄逸地掛在胸前,像圍嘴,生生把家常便飯吃出了紅酒牛排的精致感。
兩個人都不鋪張浪費,填飽肚子,只剩一個空瓶和兩碗湯。
他們端著碗來到垃圾台前,孫馭霄接過她的碗,一手一個,恰到好處地傾斜,把湯倒進泔水桶里。
情侶倆動作一致地把胸前的紙巾扯下來,擦了擦手,同時把紙團投進了垃圾桶。
連轉身出食堂,都同樣邁的左腳。
出奇的默契。
可走到林蔭道的時候,又不默契了。
喻窈把手搭到他肩上,他卻把手給喻窈遞了過去。
喻窈愣了一下,羞赧垂頭,難為情地縮回手,又慢慢把手交到了他手上。
十指相扣。
校門口就有一個公交站,兩個人步行過去等車,正趕上早高峰這波。
喻窈不想擠,一門心思想體驗雙層巴士,硬生生送走了兩趟車。
她百無聊賴地玩起他衛衣上的兩根繩子,系了蝴蝶結又拆開,再隨手擰成一股又散開。
靠得這么近,孫馭霄有些不自在,讓她別玩了。
喻窈不聽,他揪著她的辮子威脅,她搖頭晃腦一個神龍擺尾,皮筋竟然被他箍了下來。
柔軟的長發在風中披散開,孫馭霄一懵。
他什么也沒干,皮筋怎么自己脫落了?
這個瓷碰的,可冤死他了。
孫馭霄手足無措:「我給你扎好?」
喻窈就看著他,不說話。
孫馭霄繞到她身後,輕輕把她烏羽一樣的頭發攏到一起,發現她大多數毛都是卷的:「你燙頭了?」
「我自來卷,一覺醒來就這樣了。」喻窈促狹催他,「你快點兒,一會兒車來了。」
孫馭霄搗鼓了半天都弄不好,聽她這么說,拽著胡亂綁的皮筋一扯,喻窈被她拉得直往後倒,退了半步,撞在他懷里。
孫馭霄一時忘了她平衡能力不太好,無措地對著她的腰用了點力,把她扳直,氣餒地把皮筋還給她:「你自己扎吧,我扎不好。」
喻窈忍俊不禁,拿回皮筋,三兩下扎好,唉聲嘆氣地挑釁:「有的人啊,看上去無所不精,實際上連個頭發都扎不好。」
真得瑟啊。
孫馭霄俯下身,壓低音量,嗓音依舊清潤,語氣卻帶著點威懾感:「那你等著瞧好了。」
說的好像已經不是這檔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