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暗流涌動(2 / 2)

「呔!」一聲平地大吼,如炸雷般將馬兒驚嚇,馬背上的青年險些被掀翻在地。青年連連安撫,但見前方一個五尺大汗帶著一眾子弟橫沖而出,喝到:「哪里來的小兒!見到小爺,還不下馬請安?」

只見這攔路的漢子高大威猛,健壯的身軀如同一只牛犢,他那裸露的兩臂筋肉虯結,怕是一只猛虎都會被他活活打死。然而仔細看他的面容會發現,這威風凜凜的「大漢」竟只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青年心中氣結,沒想京都重地朗朗乾坤,竟有人如此的無法無天。他心中焦急,不想與這莽漢糾纏,剛要繞行卻又聽對方趾高氣揚道:「兀那小白臉,聾了么?快快給小爺下馬!」

青年忍無可忍,叱道:「莽夫無知!目無法紀,再不讓開當心吃牢獄之苦!」

少年哈哈一笑也不說話,徑直向青年走來,他手一伸,便要將青年扯下馬。

「大膽!」青年一聲喝叱,身旁的婢女拔劍刺去。那少年看也不看,反手一撩,只聽叮的一聲脆響,鋒利的寶劍竟被少年徒手拍斷。他大笑一聲,一指將那小婢女定在原地,繼而轉身出拳狠狠打在馬頭上,「嘭」的一聲悶響,高大的馬匹被當場掀翻在地,暈死過去。

少年這一番動作力大無窮干凈利落,眾人紛紛起哄叫好,待青年滿身泥土狼狽爬起來的時候,那少年已經滿臉猙獰站在他身前。青年剛要說話,卻被他兩手一抓舉在半空,驚懼之下強撐道:「你……你可知我是誰?」

「我管你是誰!敬酒不吃吃罰酒,今日不給小爺磕頭認錯就甭想走!」

青年一聽要他下跪,心頭大怒,然而一看到少年凶橫的模樣,不知怎的又軟了下來,料想今日算是顏面盡失,萬萬不能再將身份道出,否則日後如何立足?他心中妥協,道:「你且將我放下來。」

少年滿臉譏諷看著青年,見他猶豫半天仍舊不肯跪,不禁大聲訓斥道:「再磨磨蹭蹭,打斷你的狗腿!」

青年身子一抖,連忙弓身跪地,叩首道:「給公子請安,今日不知公子在此,唐突之處請您見諒!」

「哈哈哈哈……!」少年大笑,拍了拍青年的腦袋,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賤種!」他見青年面紅耳赤也不還口,頓感無趣,一把將青年摁翻在地,兀自扛起那婢女,道:「今日收你婢女玩弄幾日,權當給小爺賠罪,以後見了小爺,記得繞著走!」

「你……!」青年怒發沖冠,幾乎要吐血三升,今日真是窩囊透頂。看著少年被眾人簇擁著嘻笑遠去,青年死死牢記他的背影,暗道日後掌了寶位定教他碎屍萬段,還有那狂妄的賊子嵇聧,他們都該死!

富麗堂皇的丞相府中,當今丞相賈似道斜靠書案,一旁的幕僚小聲對他說著些什么。

「丞相,太子今日回宮,聖上龍顏大悅,這彈劾一事是否緩一緩?」

「不必,我已與嵇總管商議好,就在今日!」賈似道無所謂道,「聖上已不是昔日的聖上,局面也不是從前的局面,既已走到到今日,行事不必再有所顧忌。」

「丞相說得是,趙家已無力回天,朝廷早已名存實亡,不出兩年便要土崩瓦解,我們也要早做准備才是。」

「蒙古那邊可有進展?」

「回丞相,該辦的都已經辦了。」幕僚想了想又道,「只是那蒙古大汗雄才大略,斷不會輕易相信我們,就算日後得了天下,怕是也無我等容身之地,還是要早早西去才是啊!」

「本相自然曉得,性命之事怎能寄托他人?待此間事了,我等便去往西蜀,與司馬將軍會合。」

「丞相所言極是!」

「嵇鸞那老太監處心積慮多年,道行深不可測,萬不可得罪。江山易手,怎知日後誰人得天下?」賈似道語重心長道。

一個朝代權力最大的人,無疑應該是皇帝。若是新皇年幼,母後垂簾聽政,那便是太後;若有功高震主者,挾天子令諸侯,那便是將軍;再若大廈將傾,奸臣指鹿為馬,那便是宦官了。

現今,便是江山動盪,宦官當道的年代。最大的宦官,自然是嵇鸞,嵇大總管,哪怕聖上也壓他不住。他本是太後身邊一個不起眼的小太監,因為武功高強,深得太後栽培。那正是太後垂簾聽政,權傾朝野的鼎盛時期,他替太後奔走於各地,收服一個個手握實權的一方大員,憑借高深的本領屢建奇功,最終榮登大內總管,成為太後之下第一人。後來太後病死,嵇鸞本想收攏勢力代替太後,不料被當今皇帝算計,險些喪命。自此嵇鸞搬出皇宮,以總管尚書自封,低調行事,可惜皇位被架空多年,聖上一時半刻也奈何不了他。

如果局面一直如此,直到嵇鸞老死,權利回歸朝廷,那也無不可。可是直到有一日,嵇鸞找回了遺失多年的孫兒,那是他被閹之前留下的唯一火種。自此嵇鸞野心膨脹,獠牙顯露,一心要將他孫兒捧上寶座。這個時候人們才忽然才發現,原來嵇鸞離宮後勢力分毫不曾削弱,反而越發盤根錯節,難以對付。

諾大的嵇府,因為占地太大顯得有些空盪,侍女們來來往往,端著珍稀的水果佳餚,卻不曾發出一點響聲。整個嵇府中只有一個人可以大聲說話,那就是總管的孫兒嵇霸,因而聽到門口張狂的笑聲,所有人都知道是少爺回來了,眨眼間都散了去。

「孫兒回來啦!」

「又去哪處胡混?」一個聲音飄盪在院中,只聞其聲,不見其人。院落的榕樹下一陣輕風吹過,原本空盪盪的木椅上出現一位鬢發灰白的長者,這便是嵇鸞了。他的身影並不高大,頭發灰白卻也不顯老,隨意坐在那里就有一種不動如山氣勢,然而如果仔細看他的眼神,就會感受到地獄般的陰冷。

「哪里有胡混……」嵇霸滿臉憨笑蹲在椅子邊,渾然不見平日凶惡的模樣。

嵇鸞搖了搖頭,也不去拆穿,只道:「銀波功三層之下不得近女色。」

「孫兒知曉厲害。」嵇霸撿起一顆石子置於掌心,五指一收一放,再將石子放於原地,得意的道:「如何?」

「尚可。」嵇鸞微微一笑道,「總算登堂入室,從此有了自保之力!」

「那您可是要信守承諾……」

「說罷,看上誰了?」

嵇霸聞言一喜,道:「那霸兒可就直接說了!爺爺可知京城三美?林家才女林婉晴,范家四夫人殷素秋和南宮世家苗翠娘,霸兒通通都要!另外,還有後宮中的蘇貴妃蘇月茹,霸兒也一直念念不忘呢!」

嵇鸞見嵇霸一臉期許的樣子,擺了擺手道:「自去,時局動盪,莫要亂事!」

「就知爺爺最疼霸兒!哈,林姐姐那么漂亮,卻整天對我不理不睬,這次做了我娘子,看她還怎么說!」嵇霸心里想著:「早就聽聞江湖有南北二嬌,江南第一美女黃蓉和江湖第一美女小龍女,再過兩月便是武林大會,嘿嘿……。」

雨在傍晚就開始淅淅下著,那個從馬上摔下的青年,自從進了皇宮就再無音訊,仿佛石沉大海。而就在人們以為整個皇城都睡著的時候,一隊全副武裝的金甲禁衛悄然而出。五百人的隊伍,紀律嚴明,行動迅速,眨眼見便消失在夜色中。

廟堂之高,困龍鎖蛟,擾君夢;江湖之遠,暗流洶涌,淹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