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蒙漢之爭(1 / 2)

一望無際的草原上,坐落著大大小小的部落,他們或依山傍水,或逐草而居,如同一座座移動的堡壘。每當春夏之時,無數牛羊食草而肥,矯健的馬匹在草原上盡情奔馳,說不出的自由。而秋冬來臨之際,則廣納草料,遷徙於背風河畔,氈包林立載歌載舞,整個冬天不虞吃享。

時值九月,秋意漸濃,草木雖有綠意,卻也泛起一層白色的寒氣,勤快的牧民已經開始准備過冬的草料,怕是不出一個月,草原上便盡是一片昏黃。

周庸一行人便是在這個時候來到了阿塔部落,整個部落依坡傍水,水草豐盛,是一塊絕佳的駐冬之地,每年的九月阿塔部落都會遷徙到此,這是部落的勇士爭取來的財富。

「阿塔部落是草原上三十六大部之一,雖排名靠後,卻也不可小覷。其人口五千余眾,蒙漢混雜,每年來此棲居數月,與中原商旅互通貿易。」周庸一邊走一邊為眾人解說著。

左劍清對關外之事不甚了了,聞言問道:「草原部落中也有漢人?」

「自然,奴隸、女人居多,也有商旅、路引、仆人和諸多混血。」

周庸一說,眾人便明白了,都是戰爭的緣故。俘虜充作奴隸,做牛做馬,女人當成玩物,為蒙人生兒育女,誕下諸多地位地下的混血子嗣。如今大宋勢衰,丟城失地,不知多少女人在蒙人的胯下為奴為婢,受盡屈辱。來時的路上,更有許多蒙人手持馬鞭抽打奴隸,令其收割草料,掘土拾糞,渾身上下衣不蔽體鮮血淋漓,當真慘不忍睹。

見眾人心情沉重,周庸暗嘆一聲轉移話題:「如今部落營盤尚未落成,數日後便會有上千氈包聳立,按照功能、地位大致分為五層,中央三層乃是首領、貴族、精騎所在,四層為牧民、商賈等,最後一層乃是奴隸、牲畜之地,外圍又有碉樓聳立,游騎在外巡弋,構成部落整體框架。」

周庸一邊說著,將眾人引入一個氈包中,里面頗為寬敞,可容納數十人圍坐,氈布乃是獸皮厚布織成,防寒隔音,寒冬如春,其內茶幾酒器、床榻被褥一應俱全。

「愚兄行走塞外多年,沿途些許部落皆預備息居之所,各位手持身份錦綢,只要不踏入中央三層,便可隨意走動,應無大礙。不過如今蒙漢相爭,為穩妥起見,諸位還是換上蒙服如何?」

眾人略一躊躇,左劍清開口道:「行大事者不拘小節,我等所圖甚艱,還需留存有用之身,證心中之道,諸位還是聽周大哥安排吧。」

他這一說,眾人也便點頭答應,周庸將小龍女和鈴兒引入別處氈包,不一會兒眾人換上蒙人服飾,再次聚在一處。

那勾魂索依舊將竹竿插在背後,嘴里叼著草梗,放盪不羈。毒孟婆依然作女兒狀,唇塗脂紅,兩鬢插蝶。最有趣的當屬無常劍,他靠在草席上,肥頭大耳,肚皮滾圓,寬大的蒙服勉強包住他的身軀,卻露出一大片胸膛,宛如一個露餡的粽子。

見眾人相視而笑,無常劍亦是咧開大嘴,發出無聲的笑。

左劍清心中一直好奇,這「江南四怪」中,勾魂索使的是軟絲金鉤,鬼影兜用的是解牛雙刀,毒孟婆善使毒物蠱蟲,唯獨無常劍身無一物。左劍清初聞綽號,本以為是劍法超絕之輩,可這些時日卻從未見他出手,每日也不說話,只吃享躺坐,痴痴憨笑。

「無常兄可是穿不習慣?小弟明日去為你尋一套合身衣物可否?」左劍清笑著問道。

「莫要引他說話。」周庸連忙將左劍清拉到一旁,道:「無常劍非不能言,乃不可言,其劍術恐怖絕倫,不可示人,賢弟日後便知。」

那無常劍也不在意,只摸了摸肚皮,咧嘴憨笑。

這時,小龍女二人也已換好衣物,走入氈中。一瞬間,眾人只覺眼前一亮,宛如一朵綻放的玫瑰映入眼簾:高挑的身材,精美的容顏,蒙人開放的服飾讓她結白的玉頸一覽無余,一對碩滿的雙峰高聳入雲,仿佛隨時都會破衣而出,紅白相間的秋裙被挺翹的臀部襯托出豐腴的曲線,兩條修長大腿高貴筆直,搖曳生姿,便連腳下小巧的皮靴都是那樣的英姿颯爽,引人入勝。

見眾人如此看來,小龍女面色一羞,美麗的眼眸輕輕垂下。

「終南山仙子果真是美貌無雙,天下僅有,今日一見三生有幸,日後若再有誰質疑仙子之名,我鬼影第一個不饒他。」鬼影兜心直口快,眾人也皆點頭稱贊。

「娘親不愧是江湖第一美女,若沉魚與落雁,似閉月以羞花,天賜之顏如是爾。」左劍清心中滿是歡喜,連忙將小龍女引入氈中。

周庸見眾人入座,再度講起關外局勢,要害之處更是反復叮囑,生怕諸位身陷囹圄。

「我等備好水食馬匹,休整兩日便出發,四位若要謀事,還須尋得路引、薦人,多多謀劃才是。蒙人之中高手眾多,亦有我中原反骨前來投靠,若要近得諸汗跟前,只能虛與委蛇,伺機而動,切不可意氣用事。」

「本以為到了關外,一刀殺了這些個韃子了事,沒想到形勢竟如此復雜詭譎,多謝周兄相告,我等心中有數,大恩不忘。」勾魂索抱拳相謝。

周庸擺了擺手,苦笑道:「我這些年不知送走多少英雄豪傑,皆是我手足兄弟,卻無一人歸來再與我醉酒高歌。老兒年歲已高,見過太多生死,只不想我大宋男兒白白凋零,諸位若要謝我,但請平安歸來便是。」

小龍女聞言心有戚戚,想到過兒還在終南山等她歸來,而自己卻前路茫茫,生死難料,不知今後命運何從。她親自為眾人斟滿酒,拜道:「人心有道,天地自知,願諸位平安歸來,我等再飲此杯。」

眾人聞言,舉杯共飲。

一轉眼,天色漸黑,眾人早早用過晚膳各自休息。那鈴兒不知何時開始與周庸膩在一起,天還沒黑透便往他氈包里鑽,嬌聲軟語倒也快活無邊。

小龍女站在氈前,看著遠方最後一絲斜陽劃過廣袤的草原,心中不知所想何事。

「娘親不必太過憂心,無論前方如何艱險,清兒都會陪在你身邊。」左劍清走過來安慰道。

小龍女見是左劍清,心中一暖,開口道:「塞外風寒,你須多穿些衣物。」

左劍清笑道:「娘親放心,清兒近來苦練劍法,功力精進,不懼嚴寒。」

小龍女眼中欣慰,與左劍清並肩坐在氈前,看著遠方落日的余暉,良久嘆道:「我自火毒纏身以來,功力每況日下,以至連累清兒舍身相救,實是愧疚難安。」

左劍清聞言剛要說話,卻被小龍女攔下,繼續道:「如今你我身陷險境,還需長途跋涉歷經諸多部落,方能到達金剛宗,長此以往恐遭不測。火毒之事,輾轉難卻,娘親決意暫且放下,轉而專修陣法一道,陣道之途博大精深,只需小成便可應對諸多困境。」

左劍清點頭道:「娘親身具天人之心,是研修陣道的不二人選,更有五彩神石在手,自是事半功倍。」

小龍女微微一笑,道:「此石絕非尋常之物,為娘鑽研多日,始終難以發揮效用,卻已受益良多。」小龍女說著,伸手輕輕一指,一股無形的氣息從指尖流轉開來,二人眼前的一顆小草便如同夢中泡影,忽隱忽現。

左劍清睜大了眼睛,只覺神乎其技。「昔日有乾坤一脈傳承陣道,移山倒海無所不能,今日娘親以小見大,亦有此番風范。」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疑惑道:「聽聞昔日乾坤派覓得鎮派之寶,乃是一顆仙界神石,為上古年間女媧煉石所剩,曾築鬼域十方鎖天陣,後離奇失蹤,不知彼仙石是否便是此石?」

小龍女搖了搖頭,乾坤一脈早已斷絕,昔日之事已不可考究。她站起身,整個人煥發出一種別樣的美麗,從容而自信。「清兒且去為我取一桶清水,放於氈前,為娘晚上需用。」

左劍清眼前一熱,喉嚨干咽了一下,不由自主道:「娘親可是要洗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