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心境的轉變(2 / 2)

「老狐狸。」許平呸了一下,這老家伙看似唏噓實際上是在指桑罵槐。這些年鬼谷為皇家出了那么多力,現在民間鬧起一些風波卻壓不下去,這說到底皇家確實是無奈不過也不講究。畢竟鬼谷派所做的一切都只能在陰暗面里,真拿出來說功勞的話一件都上不了台面,這三百年來的任勞任怨確實不能忽視,說誇張一點大明王朝能有如此盛世少不了鬼谷派的功勞。

李道然的話雖然刻意遮掩著,但也掩飾不住一股怨氣,想來連他這種世外變態都有這樣的心思,雙絕宮五行堂的門下有這種想法的人也不在少數。

這些年鬼谷死了多少人沒人知道,多少人慘烈犧牲也沒人知道。大明百姓乃至內政閣看見的似乎只有三百年來的奉養,看不見後山山谷一座座的墳墓,看不見每年有多少鬼谷弟子死在了沒有硝煙也不能拿上台面的戰場之上。

「祖師爺,十年前,十年前。」李道然有些激動了,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那次是朱姓皇族的旁枝後裔做亂,那個極端組織里領導者半數姓朱,集結了大部分反對大明皇族的反對者。兵強馬壯,除了奇人藝士外還有大量的武林高手,那一次的剿滅任務您知道代價多慘重么。」

「現在極端組織,那么多么?」許平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靜等下文了。

「何止多,戰爭,打下臣屬國,每一次的變革,您知道這些勝利的果實背後產生了多少極端組織么?」李道然說到這眼里凶光一現,咬著牙近似歇斯底里的說:「十年前的那次行動也是皇家的聖旨,我們和御用拱衛司集合起來一起行動,出動的力量空前絕後。可就是那一次,御用拱衛司的人因為明面上的身份不方便動手,結果行動的全是我們鬼谷的人。最終的結果是御用拱衛司的人一點力氣都沒出卻領了功勞,而我們鬼谷死傷慘烈,卻因為事情上不了台面連風聲都不能走露半句。」

「你想說,這一切都是皇家的謀略么?」許平閉上了眼已經猜到了大概,恐怕是因為要保全御用拱衛司的實力才會有這樣的變故吧,畢竟於皇家的角度而言,御用拱衛司為我所用忠誠度又高,比起鬼谷的一宮五堂更加的重要,如果說一開始預料到戰況慘烈的話,鬼谷派的高手無疑是最適合做炮灰的角色。

「弟子不敢。」李道然有些古怪的笑了一下,但語氣有些發沖:「不過那一次御用拱衛司不傷一兵一將,號稱是當年最強的敵對組織,實力最強您可想而知。鬼谷去了近百的好手,五行堂主去了四個,彼此都沒用熱兵器的情況下四位堂主身隕,最終他們的屍體只能埋在後山,功勞不能公之於世,甚至可以說死了都不能泄露半句,不可能有國之烈士的榮譽。」

「委屈你們了。」許平思索了許久只能這么說了,因為另一方是自己的後世子孫,更何況於帝王心術而言這么做並沒有錯。這一代的帝王考慮得很周全,在自己登基不久借這機會削弱鬼谷派的力量,事實上站在許平的角度而言還真的挺欣賞這樣的做法。

看似冷血,卻是站在至高點上的一種制衡,通過權利來削弱那時候強大無比的鬼谷,這就是帝王心術的一種體現。

世界上本就沒有所謂的公平,連法律也是如此,因為法律的存在對大部分的普通人而言是尋找公平的渠道,可對於很少的一部分人而言卻是一種猙獰的束縛。制定法律的始終是人,是人的話就會有思想上的偏頗和錯誤,法律是不可能完善的,在日新月異的發展中到底多少人被它所害不得而知,但許平深知每一種法律的出台都有得益者,同時也有莫名其妙就被坑害的人。

賜於法,行以律,看似是對世界的一種規范。但對少部分人而言就是一種不公平,這是不爭的事實,本來世界上就是人無完人,大千世界無奇不有,肉體凡胎的人制造規則本身就是一種不公平。

「祖師爺,您的反應和我想的一樣,帝王心術漠視蒼生,天威難測啊。」李道然苦澀的笑著,直到現在他才仰天長嘆,表露出了自己一直壓抑的情緒:「您是一代人傑,一代帝王,或許是小徒孫還有黎民百姓們的眼光實在太短淺了,始終領悟不到您那樣的境界。只是我們終究是肉體凡胎,委屈就是委屈,生氣就是生氣,如果活到您這樣萬事都洞察於心的地步,於我們而言活著似乎也沒什么意思。」

「李道然,那你想說什么。」許平也是一時有些迷茫,忍不住嘆息道:「既然皇家奉養你們,那你們就必須有做出的犧牲,這種約定俗成已經綿延了三百年,難道這時候可以改變么。於上位者而言最忌的就是感情用事,不管鬼谷,內政閣,朝堂六部還是御用拱衛司,全都是工具,全都是棋子。君臨天下必須考慮的事情太多了,人命不過是一個個棋子,而真正的上位者是不會考慮棋子的生命,感受,乃至是尊嚴。」

「祖師爺,您現在,還是抱著位極九五的身份在思考這些么?」李道然深沉的看了一眼,事實上到了他這歲數,這些殘酷的道理他比誰看得都明白。

他的話讓許平楞了一下,隨即是搖了搖頭:「你說得似乎也對,我涅盤重生以後或許不該去考慮這些。可如果我真的完全重生的話,不該考慮皇家的事,同時我也該忘了鬼谷派先祖的身份,可我還是第一時間來到這了,事實上有些事我真放不下。」

「祖師爺,您為了不干擾今世帝王所以選擇不留在京城。」李道然猶豫了一下,還是大著膽子說:「其實不盡於此吧,自古無情最是帝王家,您應該有自己的顧慮。道然說句難聽點的,鬼谷派現在滿門上下已經是人心惶惶了,如果你覺得自己該如是新生的游戲人間的話,您就不該來這里,既然來了的話,是不是也該考尊重一下自己的選擇,以鬼谷派門人的身份做點什么,就如您還是站在千古一帝的角度上逃避著皇家一樣。」

「老東西,你還是在勸我么?」許平感覺自己確實很糾結,既想有一個全新的身份在這個世界上活著,看現在的大明到底是怎么樣的。可自己還是顧忌著皇家那邊的態度,而自己首先跑來鬼谷的山門是一種基於本能的思考,既然來了卻表現得外人般的淡漠,這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弟子不敢!」李道然不再多說,態度依舊恭敬,眼神第一次勇敢而又堅定的看著許平,充滿了視死而歸的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