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過河拆橋(1 / 2)

皇城上空陰雲密布,漆黑的霧氣幾乎把整個皇宮包圍得看不見任何的東西,沒人知道里邊到底發生了什么事,連之前震天的喝殺之聲都消失了,時間仿佛停滯了一樣。不管是任何一方的人馬,血戰中的人還是朱威權自己,所有的人幾乎沒有例外的暈厥過去。

從那不屬於凡戰的戰斗打響的時候,所有活著的人無一例外的暈厥過去,那壓迫著魂魄的感覺仿佛是南柯一夢一樣一點都不真實。

持續了半晌以後黑霧逐漸的散去,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重見天日的皇宮一點聲響都沒有,安寧得幾乎如是一座死城一樣,如果不是遍地的橫屍尤在,不是血流成河的地上還散發著讓人無法忍受的腥臭,恐怕誰都會認為這里發生的一切都是幻覺。

頭疼欲裂,意識模糊,,恍惚間似乎失去了記憶一樣。朱威權醒來的第一時間感覺口干舌燥,身體極端的疲憊有一種說不出的無力,這種感覺近乎是虛脫,多少年沒體會過讓人感覺恍如夢中的感覺,此時的嘴里有一種連他自己都嫌棄的臭味。

「皇上,您沒事吧!」身後的御醫焦急的問著,他的手掌按在朱威權的脖子上為他推宮換氣,不過這時他的狀態比朱威權強不了多少,面色蒼白無比明顯也是剛剛醒來,晃了晃腦袋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朱威權醒來後感覺視線有些模糊,下意識的抬頭看了一下天空,瞬間就感覺有些刺眼。天空上萬里晴空沒一片雲彩,陽光的絢爛讓眼睛幾乎都睜不開了,朱威權本能的閉上了眼適應了一下,轉頭一看似乎所有人都和自己一樣暈了過去,但自己醒來的時間最晚,也不知道是不是和體質強弱有關系。

最早醒的是徐振翁和他門下的青衣教眾,禁衛隊和霍俊也早就醒了,他們一直呈警戒的狀態,一看朱威權醒來頓時松了一口大氣。霍俊小心翼翼的看著前方,忍不住問:「聖上,現在該怎么辦?」

不只是他,所有人都是一頭霧水的狀態,尤其徐振翁和他的弟子們更是面色嚴峻。之前他們與叛逆血戰時面色都沒這樣凝重,而現在他們無一例外的把眼神投向了朱威權,謹慎,畏懼,加之一種似乎九死一生般的決絕,那一份沉重瞬間就讓人感覺心里一個咯噔。

朱威權這才意識到整個皇宮都安靜下來了,想來那些撕殺中的人也都暈了過去,疲憊或是有傷的人都還沒醒來。雖然不知道這一切是怎么回事,但明顯是因為陰兵和黑白無常開戰以後發生的,沒人目睹那神奇的畫面,即使那壓迫感讓人感覺幾乎要魂飛魄散,但誰都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陰兵與地府的一戰會是何等的慘烈。

不屬於人間的力量,這樣的對決誰都會好奇,可惜的是似乎誰都沒那個眼福,無法目睹那應該是不屬於凡間的恐怖力量。

最重要的是這一戰到底誰勝誰負,是老妖怪以凌駕於人間顛峰的強悍力壓地府,還是地府以天地無物的法則戰勝了這一份挑釁。這一切發生的過程沒人知道,結果同樣的是讓人感覺心里沒底,最起碼整個皇宮的人不分敵我都暈厥過去已經證明了這場不屬於凡間的爭斗是何等的恐怖。

東宮前的巷道里依舊是遍地的橫屍,所有的屍體皆非全屍甚至很多都殘缺不全,不同的是有一個血肉模糊的人坐在地上顯得很是另類,靠著圍牆大口大口的喘息著,一副強弩之末的模樣,明顯虛弱不堪,身體的每一寸都被散發著熱氣的鮮血所覆蓋,狼狽的模樣甚至看不見長相。

那幾乎是奄奄一息的狀態,幾乎沒人懷疑過這樣的情況下他下一秒就會死去,因為在這場惡戰中已經數不清有多少人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等待著無奈的死亡。

朱威權頓時精神一振,立刻命禁衛隊的人推他上前去,越近看心里的顫動更大,因為那血肉模糊下的容貌是那么的熟悉,曾經意氣風發又是他童年記憶中骨子里抹不掉的威嚴。當輪椅的輪子碾壓著屍體到了近前的時候,他激動得面色一片漲紅,忍不住顫聲說:「老,老祖宗,您沒事吧……」

「能沒事么?」許平苦笑著,深吸了一口大氣似乎連開口說話都是一種痛苦:「小子,按照之前的約定,我已經把地府的人打退了,逆天改命之事已經完成了,不過後續的手尾得你來辦了。」

「老祖宗有何法旨還請示下。」朱威權一聽更是興奮,不過眼珠子轉動了一下,似是恭敬的問道:「得老祖宗蒙眷,威權簡直是十輩子修來的福氣,不知道老祖宗是不是還得做什么法事,有何需求您盡管開口,威權定以天下養之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或許,一個追求生命,一個怕死的人當被承諾能活下去的時候也該這樣高興,這時候沒得意忘形朱威權已經算是內斂了。許平面色上依舊古井無波,閉上眼睛後嘆氣道:「我要先休息一下,這事暫時沒什么後顧之憂了,只要地府的人退了一次就萬事大吉,你還有什么事要處理就盡管去吧,逆天改命之事已經是大局已定了。」

朱威權點了點頭,此時看著一身血腥的許平,眼里依舊保持著恭謹不過隱隱有些變味了。因為之前老妖怪在他的心里強如神佛,強絕人寰絕對不可褻瀆,而現在當這個人滿身是傷的出現在面前的時候,似乎這個神話般潛移默化的思想就被粉碎了。

即使明知他是死而復活的奇跡,但當這個奇跡也露出疲態的時候他也是有血有肉的,似乎不是自己一直想象的那樣不可戰勝,不是那種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絕對無敵,當某一個堅定的信念動搖時,邪惡的心可以生出無數肆無忌憚的想法。

非常時刻事出從宜,皇宮內因為血戰的關系一片狼狽,非常時刻也沒辦法在這時候矯情過多。眼見其他人還暈厥著沒反應過來,這一刻的朱威權心里的包袱沒了,反而是神清氣爽感覺意識特別的清醒,剎那間的喪子之痛瞬間就拋到了九宵雲外。

這一刻的朱威權已經不是那個唯唯諾諾貪生怕死的模樣,在確信自己得到生命的延續後又恢復了那種意氣風發的狀態,久居高位的那種指點江山的魄力和君臨天下的風采再次重現,他第一時間就朝著屬下眾人下達了隨機應變的命令。

這一刻賭約已經結束了,御用拱衛司的人第一時間去啟用一直雪藏的設備,而張聖陽則是去聯系朱威權一直深藏的後手。一股約兩三千人的沖鋒部隊,沒必要再用老式的手槍和古朴的兵器來御敵,這些人配備了最新的沖鋒槍和攻堅裝備,可以在一瞬間就扭轉戰局殲滅余下的叛逆。

而遠在宮外的賈旭堯蟄伏許久早就蓄勢待發,恢復通信以後第一時間就用皇帝的手諭和聖旨調動包圍京城的數十萬兵馬進京勤王,賭約結束以後什么都不用客氣了,皇家的禁軍現在才是真正的猙獰畢現,能配備現代化的武器所謂真龍會的叛逆在他們面前只會是待宰的羔羊而已。

皇宮內的血戰瞬間就變成了瓮中抓憋,一但賭約所帶來的枷鎖去除的話,不管是真龍會還是穆家的叛句在絕對的殺傷力面前只有待宰的份。

一道道有條不紊的命令分發下去,一道道軍令迅速的下達各個掌權者,結果可以說在這一刻就注定了。至於消滅真龍會的人需要的只是時間而已,京城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了,不管是誰都將插翅難逃,這場威脅到皇權根基的叛亂在這一刻已經變成了一舉除去四百年叛逆的聖舉。

時過境遷,當賭約失效的時候真龍會的存在孱弱得連螻蟻都不如,張聖陽此池此刻甚至感覺心里有些悲哀。如果一早能動用現代化的熱兵器,那自己手下的人就足以平定這場叛亂,可這場叛亂打到現在已經死了不知道多少人,似乎人命在權利面前太過渺小了,渺小得甚至連扼腕嘆息的資格都沒有。

當這一切都忙碌完時,朱威權這才看了看許平,依舊保持著恭謹小心翼翼的說:「老祖宗,您也受了傷,要不就先去威權的寢宮休息一下吧,不孝子孫這就請御醫為您治傷。」

此時朱威權感覺自己的心臟跳得特別的快,快得自己都有些承受不了,即使剛才面對著黑白無常的時候都沒這么緊張,或許是因為在自己心里老妖怪的存在比那些虛無飄渺的東西更加的可怕。

「恩,消耗太大了,差點就著了道。」許平點了點頭沒有拒絕,站起來的時候身影有些踉蹌,在任何人的眼里都是一副筋疲力盡,乃至是強弩之末的頹樣。

風中殘燭,搖搖欲墜,這樣的畫面看了難免讓人心酸。強如神佛的老妖怪此時身上一點內力的波動都沒有,瞎子一看都知道已經處於虛脫到死亡的邊緣,這樣的情況下再強的高手都和普通人沒有區別,哪怕是稍微有一點內力也作用不大,一把已經沒有子彈的槍唯一的作用只能用來砸人而已,而要把人砸死是很不切實際的事。

許平踉蹌的身影剛一動,朱威權就一臉關切的說:「老祖宗,不孝子孫要去處理一下叛亂之事不能親自陪您了,手下的人會送您到寢宮那邊休息,御醫馬上就來您先好好的休息一下,待到事情忙完威權再來跪謝老祖宗的天恩。」

於情於理他這皇帝這時候確實該去辦正經,至於所謂的盡孝而廢正務而沒必要,因為在皇家里這樣的矯情是一種讓人嘲笑的事情,畢竟皇宮里別的沒有伺候的人一大堆,再怎么輪也輪不到行動不便的朱威權親自動手。道理是這樣說,可誰知道老妖怪是什么心思,萬一他覺得朱威權利用完他就把他冷落一旁的話這事就難辦了。

朱威權說完這話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出,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許平那有些蕭瑟的背影,這一刻心臟緊張得幾乎要跳出來了,那種感覺讓人幾乎窒息,哪怕是朱威權感覺自己的身體現在有狼虎之力但依舊無法承受。

沒人敢小看這個老妖怪,尤其目睹了剛才神奇的一幕誰不是心有余悸,哪怕明知那也是一個血肉之軀但依舊讓人感覺毛骨悚然,有再強的信心都不可能用常理去看待這么一個看起來幾乎無所不能的家伙,哪怕他表現得再孱弱也沒人抱對他抱著一顆輕視的心。

「恩,去吧!」許平的背影依舊蕭瑟,短暫的話語顯得那么無力。

朱威權頓時是如釋大負,趕緊告罪了一聲在霍俊和禁衛隊的護送下火急火撩的離開了,臨走的時候還不忘回頭多看了幾眼,臉色上掩飾不住的慌張,甚至剛才面對黑白無常和即將喪命的危險時都沒這樣的忐忑過。

「老祖宗,這邊請!」徐振翁在弟子的攙扶下靠近了許平,他門下十徒亦是一副恭謹的模樣靠了過來,也不知道為什么臉色都很嚴肅。人的性格不同而又鮮明,有的是一副沉默而又無事的表情,但有的人卻是緊張得似乎坐立不安一樣。

許平默默的在前方走著,徐振翁和青衣教眾以護送為名在後邊跟著,彼此無言氣氛十分的詭異。因為剛才那場昏迷宮內如火如荼的撕殺暫停了,有已經醒過來了開始束甲相攻但動靜並不大,在這時候傳來的話讓人感覺怪怪的,仿佛死城一般的皇宮似乎不該出現這樣的聲音。

走了沒幾步,明明時間很短可以用秒來計算,可感覺那么的漫長又充滿了讓人十分痛苦的壓抑感。朱威權在禁衛隊的人保護下已經離開了東宮的范疇,他們行色匆匆半點逗留的心思都不敢有,等確定他們走得夠遠了。

雖然重傷在身但徐振翁還是咽了一下口水,謙卑的問道:「老祖宗,您當年也修練過我青衣教的功夫,不知您對我派的功夫有何高見。」

此時他的態度完全算不上一代宗師,雖然山山有龍地地有虎,比他強又隱世不出的高手或許存在,但現在的徐振翁依靠天品初階的境界完全可以稱為當世的第一。不過這個第一現在水份大得很,最起碼在許平的面前他不敢托大,眼前這個老妖怪無論實力還是資歷都容不得他放肆,說難聽點全盛狀態的許平捏死他比捏死螞蟻還容易。

「天陽功么?確實搏大精深。」許平依舊頭也沒回,背影蕭瑟異常給人一種搖搖欲墜的感覺,就連開口的時候都感覺虛脫而又無力,仿佛下一刻就會命喪九泉一樣。

「得到老祖宗的贊賞,是我們莫大的榮幸。」徐振翁說著話,悄悄的推開了攙扶著他的弟子,呼吸幾乎在一瞬間急促起來。這是無法隱瞞的生理反應,他知道老妖怪肯定能察覺得到,以自己的能耐根本隱藏不了這樣的先兆,所以徐振翁根本沒隱藏自己喘息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

果然,老妖怪的腳步停頓了一下,明顯是察覺到這一絲詭異的變化。

徐振翁這時候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在許平停頓的一剎那他咬了咬牙。沒任何的怒吼為前兆,已經傷痕累累的身體在一瞬間積蓄了發難的力量,雖然虛脫但真氣還是磅礴而起圍繞全身,這是血戰過後他全部的力量了。

青衣教的行雲步法堪稱是一絕,徐振翁動如閃電,腳下快得讓人咋舌。身影猛的一動所有的真氣都纏繞在了右臂上,右手成指猛的直取許平的後背,於道家而言後背有另一個說道就是後八卦,集合了人體多數的穴道和經脈,是一個比較特殊的部位。

「得罪了!」徐振翁的速度奇快,眨眼間這一指離許平已經是近在咫尺的距離,天陽功雖然他還沒練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但這一手青蓮碎瓣卻可以用爐火純青來形容。

如此猛烈的一擊,可以說傾盡了全力大有破釜沉舟之勢,若在平常的話徐振翁自信自己這一手絕對是無懈可擊。但在現在他面色緊張,眼里並沒有任何能一擊得手的從容,反而在即將得手的時候還一副驚慌的模樣,堂堂的一代宗師這時根本沒半點該有的氣度和自信。

即使是全盛之時,徐振翁都沒有信心能一擊得手,哪怕是眼前的老妖怪已經強弩之末但他也不敢有半分的小覷之心。自己引以為傲的天陽功,爐火純青的青蓮碎瓣,當這熟悉無比的招數使出來時心里卻是一點信心都沒有。

果然,就在他即將得手的時候,眼前踉蹌的身影突然是一動。伴隨著一陣怒喝,一股雖然虛弱但依舊強悍的真氣暴發出來:「混帳,你要干什么!」

怒喝間,那虛弱無比的身體暴發出了鋪天蓋地的真氣,陽剛無比極端的凶猛。當這股真氣幾乎曇花一現的出現時,徐振翁面色慘白的笑了一下,目的得手了,老妖怪這副狀態下一但出手也是自己無法抵擋的強悍。

砰的一聲,真氣硬碰硬的那種猛烈盡顯無疑,那種強悍而又霸道的感覺讓人毛骨悚然。徐陣翁的身體瞬間就直飛出去,連慘叫的時間都沒有就伴隨著迸發的血霧如是無線的風箏一樣,骨頭破碎的聲音嘎吱做響是那么的刺耳。

蒼老的身體輕若無物,仿如迸射的炮彈一樣速度快得讓人幾乎反應不過來,眼睛根本追不上看到的只有殘影和空氣中隱隱的血霧。

血肉模糊,明顯骨骼已經錯位的身體飛出了十數丈遠,落地的時候那蒼老的身體撞擊地面的聲音低沉得讓人心顫。但那骨骼再次斷裂甚至是砸碎的聲音特別的明顯,血肉模糊的身體一看就知道沒救了,那樣重的傷勢發生在一個老者的身上直接意味著死亡,哪怕他的修為再強悍但這時候誰都不會奢望所謂的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