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變故(1 / 2)

碩長的車隊連綿不絕一眼望不到頭,浩浩盪盪的簇擁著聖駕回到了基地,表面上的所謂防衛力量是虛假的,因為天空還是軍用直升機和衛星在監視著。山里隱藏了多少人馬沒人知道,海陸空三軍武裝著最先進的武器進入一級的警戒狀態,在這樣的嚴陣以待面前鳥都飛不過一只。

這樣的重重保護之下不可能出現任何危險,因為這是世界上最先進的軍事力量,用於戰爭的話絕對是毀滅性的力量,用於防衛的話也是無懈可擊。

車隊停留在外,聖駕已經由秘密渠道進入了湖地的基地之內,真正的入口在哪連在這里警戒的守護軍都無從知曉。一個寬大而又明亮的會議室是這里權利的最中心,三面牆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監控的畫面,霍俊坐於主位之上面色陰沉無比,又帶著幾絲悲哀的痛苦,他死死的抓著自己的頭發眼里滿是血絲,面部的表情隱隱的有些扭曲了。

「不可能的……」霍俊面露猙獰,扭曲得讓人不敢直視,呢喃自語的樣子看起來很是瘋癲。

賈旭堯和張聖陽亦在一邊沉默不語,一根接一根的抽著悶煙,面色凝重而又陰沉。最得皇權信任的三人此時都是面色鐵青,沉默間誰都不願意第一時間開口,賈旭堯和張聖陽彼此用眼神交流著,因為霍俊這個愚忠派和他們不是一伙的,所以暫時不清楚霍俊是什么樣的想法。

二人本就對深獲聖寵的霍俊心有不滿,雖然同朝為臣得營造所謂的一堂和氣,不過他們表面上雲淡風輕但對霍俊還是避諱莫深。御用拱衛司號稱鷹犬,是權利滔天的爪牙,最大的根本就是皇權的信任和聖寵,而霍俊恰恰動搖了這個根本,自然被二人看成了眼中釘肉中刺。

「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霍俊臉上一層油膩,面色上帶著幾近扭曲的痛苦,一向鎮定自若的他這時候表現得有些六神無主,亦有著說不出的恐慌。

「霍大人,皇上的身體早就不行了,這點你該明白的。」賈旭堯是人精,見他情緒隱隱有些崩潰,馬上在旁邊說:「現在的問題是皇上此行由我們三人負責護衛,下了機以後又是你陪在車上護衛,誰想到天命所致聖上突然龍御歸天,這是誰都意料不到的。」

張聖陽在旁邊沒有說話,不過板著一張臉不知所思,大概是自認城府極深的他還是拿不准霍俊這家伙會有什么樣的反應。

朱威權來此之前已經是苟延殘喘的狀態,這一天里連續吐了很多次黑血,下機的時候面色慘白幾乎說不出話來,盡管有最先進的醫療設備但還是昏厥的狀態。霍俊第一時間把他接到自己的專車上,車內有最好的醫生和各種醫療設備嚴陣以待,原本以為這一路會波瀾不驚,可誰都料不到的情況出現了。

短短二十里的路程,皇帝一直在咳血,沒等進到基地時已經停止了呼吸。盡管各種各樣的搶救方式都嘗試了但依舊不見成效,等到了基地的時候皇帝已經撒手人寰一點生命特征都沒有了,心臟已經停止了跳動,瞳孔也放大了已經死得不能再透了。

這樣的變故讓霍俊差點發瘋,奄奄一息的皇帝即使是在他面前死掉的,巨大的刺激讓他腦子瞬間一片空白。張聖陽和賈旭堯一開始也是瞠目結舌,不過反應迅速的他們立刻封鎖龍御歸天的消息,趕緊和霍俊一起將皇帝抬進了基地。

會議室旁的醫療室內,不死心的霍俊下令繼續全力搶救聖上,可他也明白那樣的情況下再怎么搶救都是徒勞無功的。事情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因為大家的想法都一樣,那就是皇帝逆天改命後立刻在這借屍還魂,江山勢必得千秋萬代了,可沒想到皇帝沒等踏入這里就一命嗚呼。

雖然聽說過逆天改命後還得有續命的手段,可誰都沒想到皇帝死得那么突然,可以說他離成功已經是近在咫尺的距離了。而且人是死在自己的車上,死在自己的面前,霍俊現在的面色一片的鐵青,似是囈語般的喃喃道:「不可能的,皇上不是逆天改命了么,怎么會死的。」

事出突然,他一時接受不了,這個皇權的愚忠派還沒意識到自己陷入了何等凶險的境地。他似乎瘋了一樣跑進了手術室內,可病床上躺著的是一具逐漸冰冷的屍體,哪怕曾君臨天下但此時不過是塵歸塵土歸土的凡人而已,那么多先進的醫療儀器插在身上也改變不了這個現實。

數十個世界上最優秀的醫學家,甚至可以用醫學瘋子和狂人來形容的天才站於兩旁,只是面對的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他們也是束手無策。盡管有人提出了現在趕緊將大腦剖出來,試圖在最後時刻還進行借屍還魂的手術,可惜的是這樣的提議沒人響應,所有人都沉默了。

這個主意確實瘋狂也符合這些人激進的想法,但問題是成功率幾乎等於零,活人來進行借屍還魂的手術雖然有風險但好歹有成功率和一點把握。

現在的皇帝已經是一具屍體了,各種實驗確定他是完全的腦死亡,這時候就算進行手術也是無用之功,即使成功了也不過是一個植物人而已,一個沒了思考沒了知覺與屍體無異的植物人,所謂的存活不過是具臭皮囊而已,而且身體所有的器官還會因為腦死亡而逐漸的衰敗。

霍俊面色扭曲著,幾乎要暴發的時候還是被賈旭堯帶回了會議室,現在可不是發泄怒火的時候,身為臣子的他們現在該頭疼的是怎么處理這個局面。賈旭堯和張聖陽在這個意外面前也是目瞪口呆,不過他們還是迅速的定下心神,雖然沒言語上的交流,不過常年的相處還是讓他們達成了一個隱隱的默契,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霍俊一臉的死灰之色,無力的問道:「怎么辦,為什么皇上會突然架崩,為什么,為什么。」

「天命所至,或許是皇上福緣不夠。」賈旭堯先開了口,一副寬慰的口吻說:「霍大人,皇上既然已經仙去了,想來現在我們也是回天乏術。身為人臣雖有國喪之哀,但當務之急是想想該怎么處理皇上的後事,若是因此江山大亂的話你我就是大明的罪人,就算殉國也無顏去面見九泉之下的聖上。」

張聖陽與賈旭堯有著連眼神都不需要的默契,見霍俊面露迷茫之色,立刻在旁邊深沉一嘆故作關心的說:「霍大人,這個基地里集合了世界上最優秀的醫學家,雖然死而復生不太可能,但繼續進行手術的話有沒有成功的可能,或許皇上還有一線的生機。」

事實上這話他自己都覺得虛偽,如果真有這樣的技術,皇帝為什么需要逆天改命。又何必借屍還魂,現代的科學雖然先進不過離長生不老還是遙不可及,當然了說到死而復生的話老妖怪倒是行,不過那些神奇卻與現代的科學不沾邊。

霍俊的神色有些恍惚,搖了搖頭苦笑道:「不可能有成功率,皇上已經是腦死亡的狀態了,就算移植手術成功的話也是植物人的狀態,如果有一丁點可能的話那群瘋子就會嘗試,這群偏激的瘋子全都沉默了,那證明手術成功的幾率連百分之一都沒有。」

氣氛再一次的壓抑,明顯霍俊還是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可偏偏他又沒有喪心病狂的否認科學家們給出的答案。張聖陽默默的拿起了遙控器,輕聲說:「霍大人,如果聖上回天乏術的話,那身為臣子的我們不能就這樣呆著了,給你看點東西吧!」

霍俊抬頭看去,電視畫面上播的是皇家的新聞發布會,畫面上在眾大臣的簇擁下朱威權正坐於輪椅之上。盡管已經在朝堂上公布了遺旨,但那次的朝會涉及太多所以不對外直播,這次大明的動盪影響著世界的格局也引起了很多百姓甚至是其他國家別有用心的重視,所以事後必須開一個發布會。

或許是皇帝生怕借屍還魂後會有人欺負幼主,為了讓遺旨更有威懾力所以他親臨現場,虛情假意了一番後正式對世界宣布自己的遺旨。畫面上病入膏肓的他給人一種隨時都會駕鶴西去的無力感,誰都不懷疑這個鼎盛的王朝即將改朝換代,尤其是皇帝雖然虛弱卻又嚴聲厲色的警告那些宵小之輩不要有半分覬覦之心,讓人產生一種皇帝隨時會撒手人寰的感覺。

朱威權肅穆的告戒臣子們,他西去之日不遠了,若是忠君愛國者必須好好的輔佐幼主。雖然時間並不長但把他的意思表達得很明白,那就是皇帝隨時都會見閻王,他留下了嚴厲的遺旨是為了防止有人功高自居以欺幼主。

朱威權這是為防江山有變的未雨綢繆,亦是不希望在自己借屍還魂後生變,嚴厲的告戒可以說極富威懾力。哪怕是有心之人有所覬覦也得顧及眾目睽睽的覬覦,自古皇權更替講究的是名正言順,任何的動盪出現也得師出有名,朱威權已經把這些危險全都扼殺掉了,為的是給借屍還魂後附在兒子身上的自己解決掉所有可能出現的後顧之憂。

雖然朱威權看起來乾坤盡握,不過性格多疑的他還是比較謹慎,為防出現任何不利的局面未雨綢繆的做好了所有的准備。全世界都知道了皇帝的遺旨,也做好了皇帝隨時會龍御歸天的心理准備,這樣一來新君不管什么時候登基都不會有名不正言不順的危險,朝堂勢力錯綜復雜的窺視之下任何心懷鬼胎的也不敢貿然的倚老賣老欺負新君。

一切似乎已成定數,皇帝隨時會駕鶴西去,新皇隨時會君臨天下,不知道借屍還魂計劃的世人大概已經做好了改朝換代的心理准備了。

看完這一點視頻霍俊楞住了,可六神無主的他明顯沒過多的想法滿面的錯愕,因為這一切他也是心里有數。賈旭堯一看頓時眉頭皺了一下,張聖陽則是走上前去,不動聲色的說:「霍大人,當務之急是看皇上是否有活命的希望,這里的一切您比較熟悉,為防變故您還是再確認一下吧。」

「好,我去!」霍俊面色鐵青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站起來的時候身形搖曳猶是風中殘燭,步伐虛浮無力又帶著控制不住的踉蹌,猶如行屍走肉一般。

估計這榆木疙瘩做的腦袋不可能一點即透,自古無情最是帝王家,可也不乏這種愚忠之輩。這些人不懂陰謀詭計也沒什么城府,皇帝的存在對於他們來說是唯一的信仰,他們虔誠的信奉著這至高無上的權利,現在發生的一切於他們而言無異於天蹦地裂一般。

霍俊正是這樣的一個人,說單純其實是傻,以他的思想根本接受不了皇帝龍御歸天的事實,這樣的打擊於他而言甚至高於全家死光,高於祖墳被人刨了個遍。

待到霍俊走出去以後,賈旭堯忍不住眉頭緊皺的說:「張大人,我看這家伙很是不開殼啊,我們都提點得這么清楚了他卻一點反應都沒有。此事可是事干重大,您身為御用拱衛司的司長是皇權最信任的人,必要的時候可得為我們這些臣子拿拿主意,天無主龍無首可是歷來的兵家大忌,恐生大變啊。」

賈旭堯的話說得滿有玄機的,事實上他暫時的脫離了御用拱衛,現在忙著處理一些朝堂七部的事情,聲望和權勢幾乎能達到與張聖陽平起平坐的地步了。不過對於昔日的上司他還是表現出了尊敬的態度,因為張聖陽深得皇帝信任那么多年也不是浪得虛名的,各方各面乃至是在兵部方面的影響力也不是他能比擬的。

賈旭堯一向是一個有自知之明的人,知道自己看似風光但還是勢單力薄羽翼未豐,現在論起真正的權利張聖陽絕對是數一數二。

而且大亂之後的穩定期,一般都得剪除一些不穩定的因素,御用拱衛司在這種敏感時刻權利會被無限的放大,哪怕是明目張膽的排除異己也不在話下,怕惹火上身的百官一般都敢怒不敢言。

張聖陽沉吟了一下,點了根煙後用手指輕輕的敲著桌面,饒有所思的說:「歷來帝王龍御歸天,身邊都勢必有枕邊之人和膝下兒女陪伴,有太醫院的人也不乏一些忠心的臣子,只有在眾目睽睽之下死去才不會引起騷亂和別人有心的猜想。」

「是啊,現在皇上死在霍大人的車里了,身邊並無其他見證,不知道幽幽眾口將如何看待。」話其實不隱晦了,事已至此賈旭堯自然是點頭的一笑說:「霍大人應該難證自身的清白,不過皇上已經留下了遺旨要立新君,如果這時他還不識時務的話,恐怕得隨先皇而去殉忠,以死來證明自己的清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