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馬車里座位舒服寬敞,再加上夏天也不冷,蕭詩晴睡了一晚,腰不酸背不疼。
醒來再一問嚴世蕃,才知道他已經出去了,今日在朝廷,嘉靖的對於趙文華在湖廣貪贓案的提審,已經開始了。
紫禁城的與會人員據說有夏言、嚴嵩和陸炳。會議直開到傍晚,嚴世蕃也沒回府,據說是直接去了某個青樓。
另一邊,趙文華的提審結束後,陸炳回到了北鎮撫司。
「指揮使,審案的結果如何?」錢衡一見陸炳回來,走上前問。
「還能如何,不過是裝裝樣子罷了。皇上只口頭上批評了幾句,實際上並沒懲罰他。」
「嚴大人提議,讓趙文華貶去浙江監察御史,把湖廣交給有能力的人打理。皇上准了,順便也讓胡宗憲一起去了。」
陸炳又想到什么,問道:「對了,上次給傅十一的信他回了嗎?」
「回了。」錢衡道,「十一弟說……他不願被調回來。」
陸炳一笑:「哦?」
「十一弟說,他要繼續留在江南,對於那些貪贓枉法之事,有一分便查一分,絕不縱容。他還說,一定要揪出趙文華的把柄,懇請你准允。」
陸炳點點頭。
錢衡恨恨道:「嚴黨這幫惡人,禍害完湖廣不說,還要禍害浙江。」
「不管怎么說,湖廣這爛攤子總算是結了。我這就上奏,把傅十一調往浙江。」
說著陸炳站起來,幽深狹長的眸子中一片冷肅:
「浙江,將會燃起更大的火。」
***
十天後。
嚴府,碧瑄院中,一個身材婀娜的女子正坐在里屋的梳妝台前描眉畫眼。
女子臉上的妝容雖只化了一半,卻依然掩不住那傾城之色。她一雙勾人心魄的桃花眼,瓜子臉,櫻唇直鼻,渾身上下無不透出一種魅惑之意。
這時一個丫鬟走進房間,把一個紅盒子端到女子面前。
「荔娘,這是趙文華進獻給您的。」
女子抬著手指,瞧了瞧自己的剛做好的指甲,才瞟了一眼,道:「放那兒吧。」
丫鬟正是先前蕭詩晴被燙傷時出現的淼兒,淼兒應了聲,把那紅盒子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荔娘,最近少爺對那蕭詩晴愈發好了。」
淼兒把紅盒子放在桌子上的同時,若有若無地提醒了自家主子這么一句。
荔娘比耳墜的動作頓了頓,便聽淼兒接著道,
「荔娘還記不記得,上次蕭詩晴被燙傷,少爺就把那金露膏給她了。」
「一瓶葯膏倒沒什么,反正我也用不上那東西。」
荔娘嘆了口氣,卻放下了那個耳墜。她原本覺得那個耳墜最配自己這件衣裙,登時也覺得不美了。
連淼兒都這么說,她自己也不能不在意了。
荔娘不同於府中的其他高官之女,她是唯一一個先前在煙花柳巷之地生活的女子,嚴世蕃到青樓時看中了她,這才讓她入了府。
身為風塵女子,她最懂得拿捏尺度,怎樣討男人歡心,那些富貴之女因著那份矜持與任性,便總比不得荔娘的能屈能伸,更不及她會討好嚴世蕃。
青樓出身的荔娘需要一個合乎名理的身份,更需要金錢,嚴世蕃亦需要她,也是因為這么一層關系,她和嚴世蕃總是不同於其他女子,也因為這點,使他成為了府中最受寵的女子。
直到那個蕭詩晴前來。
蕭詩晴雖然並未嚴世蕃的妻子,可不知怎的,讓荔娘頗為關注。荔娘由於長期在煙花柳巷之地生活,頗擅察言觀色,她隱隱覺得,那個新來的小姑娘,倒是她在府中最大的忌憚。
她知道蕭詩晴可能是因為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進了府,嚴世蕃從來沒有說過要與她成婚,卻給了她一個院子,這在嚴府還是少有的事。
「荔娘,是該我們出手了。」
淼兒在一旁說著。
荔娘眼神漸凝,她手緩緩伸向另一只袖子里,摸著袖中手心的一顆金珠子。
那是前幾天晚上嚴世蕃來她院子里過夜,她從他衣服里順下來的。
他知道,那是歐陽氏給嚴世蕃加冠之日的賀禮,他一直隨身帶著。
最近幾天嚴世蕃發現珠子不見了,就一直在命人尋找。
「我已經買通了思清院那邊的阿航,只要姑娘想,隨時都能給那蕭詩晴一個教訓。」淼兒說著。
荔娘點了點頭,站起身:「那我們就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