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1 / 2)

</br>《大明奸臣的小情詩》/ 殘星

以嚴家的權勢, 要處置柳盛, 就像捏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 嚴冬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 致使揚言要報復嚴家的柳盛再無音訊。

原本定好的婚事也就這樣被擱置起來,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 倒也太平無事。

某一日,嚴家接到了趙文華從江南來的書信,嚴辛把信拿給嚴世蕃,後者一看角便挑起了笑容。

嚴辛見嚴世蕃面露喜色,笑道:「定是東南有好消息了。」

嚴世蕃點點頭:「趙文華在信上說, 東南已基本在他的掌控之下了。」

嚴辛明白,這就意味著將來東南很大一部分的銀子都要流入嚴黨的口袋,剛接下兩淮鹽運使的鄢懋卿南下巡鹽也會方便很多。

他垂首笑道:「恭喜少爺。看來少爺用的這個趙文華, 還是得力的。」

嚴世蕃抬眉看他, 忽然道:「你就不嫉妒?」

「什么?」

「你跟我身邊這么多年, 我也沒把你派到別處去當個官。天天讓你跟著端茶倒水。」嚴世蕃嘴角隱著意味不明的笑,悠悠說道。

嚴辛笑道:「小人哪里敢嫉妒。再說了, 做官這種事, 小人學不來, 小人只管好好伺候少爺就行。」

十幾年前,嚴家奉了嘉靖之命從江西進京,在一個大風雪天, 路上偶然遇到在餓昏在街邊的嚴辛, 當時嚴辛還是個幾歲的孩童, 嚴府中有人見他可憐便把他收留了,後來嚴世蕃見嚴辛干活聰明伶俐,就把他調到了身邊。

只不過對於嚴辛來講,給他恩澤的是嚴世蕃,收養他的也是嚴世蕃。世人皆道嚴家薄涼,嚴辛有時候卻能體會到府中的一點溫情。

「自從少爺把小人撿了回來,賜予小人姓名,小人這一輩子就是給少爺做牛做馬,都在所不惜。」

趙文華把持了東南大權,第一件事就是給嚴府進獻銀子,就連蕭詩晴也收到了少許。

嚴黨的掌權,對於嚴府中每個人來講都是一件好事,從嚴嵩書房直到思清院都是一派輕松歡樂的氣氛。蕭詩晴每天在院子里也呆得悶,想趁著嚴世蕃高興,求他讓自己出去玩玩。

畢竟,自己來到嚴府,除了跟嚴世蕃那次去江南,還沒有單獨出去過。

她去問嚴世蕃,男子蹙著眉打量她好一會兒,畢竟,蕭詩晴的身份不同尋常,出去也要再三小心斟酌。

「嚴世蕃,求求你了。」

少女晶瑩水潤的眸子望著她,里面寫滿了期盼。嚴世蕃自覺無法與這樣的目光對視,移開眼神,咳了一聲,終於道:「好。」

「太好了!」

蕭詩晴蹦了起來。

然而嚴世蕃下一句便補充道:「讓紅葭綠荷她們陪著你。」

蕭詩晴只頓了一下就答應了,紅葭和綠荷熟悉京城的路,跟在她身邊,也算是有兩個伴兒。更何況嚴世蕃從來不會平白無故給予她好處。

***

蕭詩晴帶著兩個丫鬟上了街,在街邊的攤子前逛著。

逛街的時候,她想起了小環,那個她剛剛穿越過來在福祿客棧遇到的女孩,自己遇到嚴世蕃後,就離開客棧去了嚴府,也不知她怎樣了,蕭詩晴很想去看看她。

她憑借著記憶的路線,帶著紅酒綠荷來到福祿客棧。

福祿客棧窄小的門簾就夾在商鋪中間,大門的漆都已經剝落了,裝潢比記憶中的也更加寒酸。蕭詩晴走進店門,便聽一個女孩清澈的聲音傳來:

「客官,要住店嗎?」

蕭詩晴循聲望去。

小環自然也看見了她,前者怔了半晌,似在搜尋記憶,而後猛然想起來:「你是……蕭姐姐!」

女孩的臉上顯出欣喜,清秀的臉上出現兩個淺淺的酒窩。

蕭詩晴上前握住她的手。

紅葭跟在蕭詩晴後面走進店,四下打量著店里的裝潢,皺皺鼻子,小聲嘟囔:

「這什么破地方,比起我們府上差遠了。」

她畢竟是嚴府出來的丫鬟,性子高傲,又見慣了金碧輝煌,如今到了這里,一方面是驚嘆這地方的破舊,另一方面自覺掉價。

小環對這些目光似也習慣了,也沒有不好意思,只抱歉地笑了笑:「抱歉,店里一直就這樣,沒有多余錢拿來布置了。」

蕭詩晴見小環的眼神中透著一股暗淡,覺得許是紅葭戳到了她的痛楚,便看了紅葭一眼,紅葭不在意地聳聳肩,在一張凳子上坐了下來。

蕭詩晴這時也才發現店里的異樣,這里面冷冷清清的,幾乎就沒有客人,氣氛還有些不同尋常的沉重。

小環趁這當兒望著紅葭,紅葭雖是丫鬟,卻是身穿綉金邊的錦衣,手腕上還戴著個小巧的銀鐲子,她又看看蕭詩晴,後者不喜艷麗,只穿著一件素色絲綢長衣,但嶄新得幾乎沒有褶皺,一看那細密的做工和精致的面料,便知其絕不是尋常市面上能買到的。

小環抬頭,眼底隱約有光亮。

「姐姐,你是嫁了個好人家嗎?」

「好人家?」

蕭詩晴差點失笑,這小環想到哪里去了。別說她與嚴世蕃的關系並非他人想象的那樣,何況她被他關在府里,連出門都要爭得他同意,哪里有半分自由。再加上嚴世蕃那惡名昭著的奸臣身份,和「好」字也完全不沾邊啊。

她也不能多說,只搖搖頭笑道:「沒有。」

小環垂下眼簾,輕輕嘆了一口氣。

蕭詩晴正奇怪她為何要問這樣的問題,這時,後廚那邊的門打開了,一個留著胡子,樣貌滄桑的布衣男子快步走進了廳中。

男人上前幾步,急得對小環瞪眼:

「小環,趙家人還有一刻鍾便到了,你怎么還沒有去換嫁妝?」

小環臉色變了,猛地一轉身,咬著唇執拗道:「爹,我不去。」

那男人抬頭,看見了蕭詩晴和綠荷紅葭,便舒展臉色,迎上前道:「來客人了嗎?」

男人異常熱情地問道:「客官們可是要住店?」

蕭詩晴客氣道:「我們不住店,只是先前認識小環,想來看看她。」

男子倏地失望了,他嘆了口氣,目光瞥向別處,半晌道:「幾位請回吧,今天是小女嫁人的日子,不方便迎客。」

蕭詩晴訝然看向小環:「你要嫁人了?」

紅葭和綠荷也都抬起頭好奇地打量著小環。

小環卻漲紅了臉,咬著唇急道:「我早跟您說過了,我不想嫁給趙公子!」

男人走到小環面前,壓低聲音喝道:「爹給你尋了半天人,好不容易才求到了趙家的公子。趙家可是這附近最有權勢的人家,人家也答應娶你了,你難道還要拂了人家面子不成?」

男人對蕭詩晴她們下了逐客令,綠荷本是想走,但紅葭卻拉住了她,滴溜的眼珠打量著父女二人,敏銳地發覺到了這里的不對勁兒。

見小環仍是抿著唇不說話,男人長嘆一聲,喃喃道:「你今年也十六了,早該嫁人了,何況你不嫁人,這家店又該如何維持下去?」

「我只要一輩子陪在爹身邊就夠了。」

說到此,小環的眼里已經隱隱有淚光。

男人咬牙,豎眉喝道:「莫非你連爹的話都不聽了嗎?」

被這么一說,小環一眨眼,淚珠終於忍不住滾落下來。

蕭詩晴趕緊拉了拉小環的衣袖,想勸慰她。

她總算知道小環為什么突然問她那個問題,一方面是因為紅葭的話,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此。

男人瞪著蕭詩晴:「你怎么還不走?」

蕭詩晴也忍不住道:「小環明顯是不想嫁人,您何必這樣逼自己的女兒?」

男人氣急之下,也不在意什么場合面子,更不管蕭詩晴是誰,紅著眼對她喝道:

「若沒有那份聘禮錢,我們客棧便真的要破產了,父女倆難道要去喝西北風嗎?」

蕭詩晴噎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