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世蕃冷笑不止,羞憤在心底一閃而過,聲音近乎咬牙切齒:
「當街鬧事算什么本事,你除了只會空口指摘,又能奈我何?」
「我是奈何不了你,」
徐璠見把嚴世蕃說得啞口無言,得意地笑道,「只是我倒想看看,你這狐狸尾巴還能藏到幾時。」
說完,轉身便走。
嚴世蕃不禁心里一陣鄙夷。徐璠說是為朋友討回公道,實則什么也不會做,只是利用輿論和他人眼光把他壓制在道德的對立面罷了。
蕭詩晴垂下頭站在原地。
嚴世蕃並沒有為此辯解什么,柳盛真的死了。
她突然覺得眼睛有點酸澀,站在原地,手指不覺緊握成拳。
嚴世蕃回望身邊的少女,一剎那他不知該說什么,只得吐出口氣。少女在他身前顫抖著,垂著眸,他即使看不見那神色,也知道眼里有什么。
不解、憤恨、傷心……
他心里一剎那間對她感到有些抱歉,卻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
他也只得站在原地,這么看著她。
他比她略高些,能看見少女泛紅的鼻尖,顫抖的眼睫,和隱約欲出的淚水。
他的黑眸中泛起波瀾,那眼神充滿了無可奈何,亦是蕭詩晴一輩子都不可能看到的目光。
嚴世蕃忽然轉身就走。
蕭詩晴猛地抬頭,那重羅綢緞、華貴而臃腫的身影,像她初次見到他時那樣,一瘸一拐離她遠去了。
他始終沒有回頭。
蕭詩晴只覺視線一片模糊,幾乎要窒息過去。她彎下腰來,用手撐著膝蓋,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淚水「吧嗒」「吧嗒」掉在地上,浸濕了腳邊的地面。
她只是感覺到了從未預料到難過,那個表面上雲淡風輕,對任何事嬉笑怒罵的嚴世蕃,那個一直以來她的依靠,竟是個如此的人。
冰糖葫蘆早已滾落在一旁,沾了些塵土,再也拾不起來了。
少女狠狠閉了閉雙眼,而後深吸一口氣。
她慢慢站起來,望著那個一瘸一拐、只剩一個黑點的背影,咬唇停了幾秒,而後默默地邁開步子,跟了上去。
***
蕭詩晴走得很快,沒過一會兒,就重新回到了嚴世蕃的身邊。
見少女追了上來,嚴世蕃不禁訝然,他揚眉看了她一眼,身邊的少女只低著頭不說話,兩人的氣氛充斥著壓抑。
嚴世蕃深吸口氣,張了張口,卻什么也說不出來。
他只得殘忍地沖蕭詩晴笑了笑:
「你也看到了,我就是這樣的人。」
說完這句話,他心里不禁也顫了顫,他怕她下一刻就會承受不住,然後離他而去。
他和蕭詩晴這些年的相處,讓他清楚地懂得,兩人之間有著必須跨越的鴻溝。
然而少女只是緊緊地跟在他身邊,垂眸,不說一句話。
「……還跟著我啊。」
嚴世蕃又忍不住問了一句,聲音少了些緊張,多了些試探。
少女沉默。
「我是什么人,你也都看到了。」嚴世蕃繼續說著,多少有點無可奈何的慨嘆,「這是無法改變也不能改變的。柳盛的事只是小事,以後若是遇到朝中大事……」
身邊的蕭詩晴依舊是沉默,只是步子卻愈發跟緊了。
嚴世蕃忽側頭瞧著她,聲音里帶一絲悠閑:「是不是因為我供你吃、供你喝,離了我你就活不下去了?」
依舊沒有回答。
即使是這樣,嚴世蕃依舊覺得莫名開心。
他滿意地拍了拍手,不耐煩的語氣中,卻帶著些許舒暢和輕快:
「那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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