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2 / 2)

貪贓枉法,本就是該被懲治的,這是不能用任何理由說服的道理。

趙文華被嘉靖降職後,蕭詩晴便感覺心里堵了一塊石頭,或許是末路的結局即將一步步來臨,她時常感到身體不舒服,季節也漸漸到了冬天,她一下病倒了。

嘉靖聞訊,特意來到偏殿看望蕭詩晴。

少女蒼白著臉色才床榻上躺著,床邊就放著剛熬好但還沒來得及喝的葯,他端起一碗葯,喂到蕭詩晴嘴邊。

她不喜歡這樣的姿勢,抿唇,無聲的拒絕。

「朕親自給你喂葯,你喝不喝?」

他盯著她,仍然不放松手勁,似乎執意要她接受。

蕭詩晴垂下眼眸。

「罷了,你自己喝吧。」

他嘆了口氣,還是將葯給了她。

蕭詩晴一言不發地接過碗,捧著喝了起來。

喝完之後,她將還給嘉靖。

男子望著那修長潔白的手指,在接回碗的那一剎那,忍不住捧著她的手,沖她呵了口氣。

「皇上。」蕭詩晴急忙收回手,臉已紅了。

嘉靖這時候也意識到是自己做得太過火,咳了一聲。

隨即,他將碗放到一邊的桌案上。

他望著垂眸的少女,湊近了她。

「如果有一天,你做得太過火,朕也一樣不會放過你。」

他咬牙切齒,

「但朕希望沒有那一天。」

說完,他便轉身離去。

蕭詩晴靜靜看著嘉靖的背影,眼瞳幽深平靜。

***

蕭詩晴的一病便病了許久,幾個月過去,身體也沒有好轉,這日她正在萬壽宮門口,迎面走來三個人。

當中一人身穿黃袍,赫然正是裕王朱載垕,朱載垕身旁走著一個女子,雍容華貴,不可逼視,懷里抱著一個孩子。

蕭詩晴恍然向那女子看去,卻感到一陣心悸,她懷中之人……便是未來的明神宗,萬歷?

朱載垕身後跟著三個緋袍皂靴的男子,那是徐階、高拱、張居正。再後面有一個熟悉的太監身影,正是許久不見的馮保。

怎么就這么巧遇上他們。

蕭詩晴心里腹誹了一句,裕王四人已經迎了過來。

她趕忙低眉斂目。

身前的高供盛氣凌人:

「這是裕王殿下,還不快施禮?」

「參見裕王殿下。」

蕭詩晴恭敬福下身,退到路旁。

「免禮。」

朱載垕還是那般溫和地笑著,「蕭姑娘請過去吧,姑娘是父皇的客人,就是本王的客人,不必對本王拘禮。」

蕭詩晴笑了笑,沒再說話,只是跟著他們走了進去。

「參見父皇。」

朱載垕對著嘉靖施禮,「此行前來,是要跟您稟報倭寇的事。」

「東南沿海的倭寇日益騷亂,我們的海軍撐不住了,」

見是軍國大事,嘉靖看了看一旁的蕭詩晴。

這時,正巧李氏將小朱翊鈞放下來,嘉靖的目光轉向皇孫,卻不能掩飾住其中的慈愛。

「晴晴,你跟馮保帶他出去。朕要和裕王談事。」

蕭詩晴點頭,便隨了馮保牽著朱翊鈞走出宮殿。

白玉欄桿的道路上,斜陽緩緩地下沉,兩大一小的影子被投在地上,馮保和蕭詩晴走得像在散步,小朱翊鈞則認真地一步一步走著。

「多少年了?」蕭詩晴深吸了一口氣,仰頭望著天,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已經快二十年了吧。」

馮保默然,只是低頭整理著朱翊鈞的衣服。

「若不是你,我也進不了宮。也許被人賣到妓院,也許一輩子在街角乞討。」

蕭詩晴的聲音里仍透著感慨,她轉頭看著馮保,眼瞳中倒映著冷淡的陽光,「真不知是該感謝你還是記恨你……大抵是感謝得多吧。」如果不是馮保,自己就遇不上嚴世蕃……和朱厚熜。

馮保過了半晌,抬頭道:「不。每個人今後會遇到什么事,會有什么樣的命運,是早就注定好的。」

「自從你擁有那塊玉佩起,你就注定要進宮。」

馮保一字一句。

蕭詩晴微微抬眉看他。

半晌,點點頭,輕笑道:「你不會是指玉佩上那道教的陰陽八卦圖案吧?罷了。不管怎樣,我都要謝你。」

馮保嘴角輕輕動了動,雖盡力做出沉穩的模樣,眼中也有淡淡的感懷。

「你知道裕王爺前來的目的嗎?」他換了個話題。

不等蕭詩晴答,他便自顧自地說:

「他打算派東南的胡宗憲大人去打倭寇。」

胡宗憲?他不是嚴黨的人嗎?

蕭詩晴心中疑惑,馮保便道:

「就是不派胡大人,也沒有人能夠派了。」

是啊,此時大明軍隊空虛,除了胡宗憲的部隊,也沒有人能夠抗倭了。

***

沒過幾天,嘉靖便收到了嚴世蕃請支胡宗憲軍隊軍費的奏折,嚴世蕃的開口明顯超出預支,這在嘉靖的預料之中,即便是如此,東南抗倭是大事,他仍然照准了。

東南倭寇是嘉靖最看重的事,蕭詩晴感覺到,最關鍵的一仗已經來臨。

這不僅是胡宗憲和倭寇的戰爭,更是嚴黨和清流的戰爭。誰勝誰敗,歷史又會如何揭開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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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結倒計時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