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1 / 2)

</br>頓了頓,陶時延補充道,「如果你想知道我吃了什么,我可以讓營養師給你發食譜。如果你想知道我的行程,金坤那里有通告單,我讓他給你傳一份報備。」

「……」

誰稀罕報備,跟他有什么關系。

程奚搓搓耳朵:「我在去吃夜宵的路上。」

「夜宵?」陶時延皺眉,「自己么。」

「和陸哥,你下午應該見過。」

陸哥……果然是跟「很重要的人」三更半夜談心去了。

陶時延臉沉下來,語氣如常:「小心別被拍到。」

「不會的,我有分寸。」

「那不說了,你去吧。」

「好,」程奚松了口氣,「拜拜。」

陶時延卻沒掛電話,「少點東西吧,稱呼呢?」

陸行止就在旁邊,程奚不想跟姓陶的多爭論,「拜拜,延哥。」

「不對,不是這個。」

「……拜拜,哥哥。」

陶時延終於滿意:「嗯,掛了。」

自從上次在露台叫了幾十句「哥哥」,程奚臉皮便進行了究極進化,並不覺得有多難為情。

陸行止瞥了他一眼,神色莫名。

程奚選的這家日料在開發區,老板他認識,可以從後門進餐廳,所以真的沒被拍到。

他們簡單聊了聊各自的近況,程奚的生活很單調,練習、工作、練習、工作,唱歌跳舞充斥著他的生活。

陸行止是那種傳統意義上的學霸,導師對他的課業很滿意,這次能回國跟知名導演進組實踐,就是導師和陸家共同推動的結果。

席間,陸行止說自己跟組的導演姓林。

姓陶的似乎也見過一個林導來著,看來想成功有條捷徑——把自己的姓改成「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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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時間比預想的稍微早一些,洗漱完,程奚竟然在凌晨一點多睡著了。

而且做了一個夢,不是噩夢。

他久違地夢到了和小哥哥的第一次見面。

那時候他剛被賣進山里,買他的人家對他不錯,可總是讓他叫爸爸媽媽。他不肯叫,借著出去玩的借口,趁他們不注意逃了兩次。

結果自然被抓了回來。

村里老人說:「城里的孩子就是主意多,多打幾頓再關一陣子,打到他們不敢跑就好了。」

聽老人的話,程奚被丟進了小黑屋。

因為沒有母親,袁姨心疼他,照顧他照顧的極好,嬌養到指甲在皮膚上輕輕一劃就出一道紅印子。樂高積木的零件不小心掉到床上,他隔著三層被褥都能感覺出來。

嬌生慣養的小少爺哪受得住小黑屋惡劣的環境,從那時起,他身上永遠帶著蚊蟲叮咬的傷,腰和屁股時常被硬板床硌的青一塊紫一塊。最主要的是沒人陪他,能夠與外界聯通的渠道,只有牆上碗口大的一個窗戶。

晴天的時候,他坐在窗下曬太陽;雨天的時候,他也坐在窗下,感受著雨絲打在身上冰涼的感覺。

——能讓他確認自己還活著的感覺。

村里的大人囑咐過孩子們不要理他,所以他很久很久說不上一句話。直到有一天,他看見一個比他大很多、個子高很多的少年從窗前經過。

少年穿的很干凈,走路時腰背挺得很直,風吹來甚至能聞見清新的皂香。那個年紀的孩子對美丑沒有概念,可他清楚地知道,少年是好看的。

所以當少年不閃不避的往前走、眼見著要撞樹時,他忍不住提醒:「前面有樹,撞到頭會痛。」

少年後背僵了下,假裝沒聽見他的話。

結果自然是「duang~」

第二次少年記住了樹的位置,但前一天晚上下過雨,隔幾步便有水坑。

程奚提醒:「步子大一點,跳!」

少年猶豫片刻,仍沒聽他的話,只聽「嘩啦——」一聲,少年的鞋子立刻濕透了。

第三次是個晴天,天空萬里無雲,少年在他窗前停頓片刻,遲疑的問:「我可以繼續走嗎?」

程奚剛被打過,嗓子啞的厲害:「你愛繼續不繼續,我才不要管你。」

少年怔了幾秒,轉過身,試探著向他的方向走。走到窗前,程奚發現少年眼睛上蒙了一層厚厚的紗布。

怪不得會撞樹、踩水坑,原來他看不見。

手在牆上摸索了很久,少年終於找到小窗,低聲道:「你在這兒么?」

程奚鼻音濃重:「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