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站在木筏最前端,手持一根長棍的秦未央,卻傲然而立,不動不搖,好似一人形定海神針,任憑江面如何洶涌澎湃,驚險驚魂,都難撼動他半分。
那長棍每一次扎入江中,亦或是擊打在兩旁礁石之上,都奇險調整了木筏的方向,安然朝下游繼續漂去!
若將這一切錄制下來,怕是能秒殺大夏媒體上所有的漂流壯舉。
那坐在木筏中間,仰頭愕然看著秦未央的宇文天蘭,不由陷入了呆滯之中,那心中早就扼殺的崇拜,最終還是沖破仇恨,死灰復燃。
畢竟,眼前這男人無與倫比!
畢竟,這一刻,對方就如神,在擺布怒江,那氣勢橫空鎮壓而下,似乎耳邊咆哮如雷的聲響,眼前洶涌驚險的江面,都在他到來之後,落入下乘,幾近兒戲!
試問這天下,有幾人,擁有這蓋世無雙之姿?
可他,與我。
卻是,卻是不共戴天的仇敵……
沿江順流而下,穿越層層大山,由午後進了夜晚,又由深夜到了白晝,連續兩日之後,這木筏終於進入了平坦的江面,眼前也豁然開朗,再無群山遮擋視線,儼然進入了一望無際,視線開闊的平原地區。
與怒江斗了兩日的秦未央,這才收起手中的長棍,盤坐在了木筏上。
那前兩日凝聚萬般霸絕氣勢的身形,一晃安靜了下來,安靜的好似與平緩的江水,融為一體了。
宇文天蘭痴痴看著對方。
第一次見識到,原來一個男人,可以霸絕到與天地為敵,橫空破浪,力斬怒江,也能平靜到如同一個處子,不染煙火,靜怡到髓骨,仿佛成了一朵雲,隨時會被風吹走。
只是,這般男人。
為何,與我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敵?
靜靜漂行了數千米後,遠處大地之上出現了一個小城,秦未央這才起身,手中長棍朝江中一刺一撐,木筏朝岸邊駛去,最終停在了江畔。
「走吧。」
道了兩字,秦未央走過來背起了宇文天蘭。
後者少見的道了一聲謝謝。
只是秦未央並沒回應她。
宇文天蘭眼中閃現幾分幽怨,又道:「你准備立即返回臨川或者洛都嗎?」
「不,我准備找個地方安靜住一段時間。」
秦未央道。
他此刻修為尚未恢復,若是倉促返回,那些朝中視他為敵的權臣,以及盪清八王之中招惹的敵人,怕是立即就要對他展開報復。
若沒自保之力,怎能扛鼎家國安危?
所以,秦未央並不急著返回,他只能忍住沖動,先尋一地靜靜恢復,月余之後應該就能離開了。
而這打算,倒是與宇文天蘭不謀而合。
畢竟她經歷完臨川二十萬浮屍的大敗,又經歷了八王聯軍覆滅,父王被殺,家族被清算的人生噩耗,怎想立即返回洛都,面對這一切狼藉與悲慘?
她的心神已經承受不住。
她只想找個無人知曉自己身份的地方,靜靜待一段時間,等有足夠的承受力去面對這一切,她才想返回洛都,亦或是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要不,一起合租?」
她淡淡問了一句。
「不怕我非禮你?」
「手臂都給了你一條,身子也被你摸了,再被你非禮又有何妨。」
「破罐子破摔?」
「近墨者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