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發與火中取粟(1 / 2)

</br>中島敦帶著資助人收養的五個孩子躲在屋子後的樹叢里,看著破壞了咖喱店的全副武裝的士兵們瑟瑟發抖。

他今天一大早就從院長老師那里聽說了資助人收養的五個孩子想要自己過去一起玩,而院長在和資助人交流過後同意了。

於是上午九點多鍾的時候,他被院長老師送來了海邊的這家咖喱店,和店老板打了聲招呼之後就上樓去見孩子們了,院長則自己驅車回了孤兒院。

本來他們玩的好好的,但是中島敦心里卻總覺得非常不安,就像是今天會發生什么事情一樣……所以他在帶著那五個孩子們玩耍的時候總有些心不在焉,結果反而被幸助、優和真嗣給坑了一把。

好在中島敦脾氣性格都好,所以他跟孩子們鄭重地道歉了之後,六個人又接著玩兒了下去。

然而中島敦不祥的預感在下午兩點半的時候應驗了。

事情的起因是下午一點半的時候,老板安排孩子們睡午覺,但是這個年紀的孩子們又有哪個願意乖乖睡覺的?

七八歲的孩子正是膽大包天的時候,想要在將來成為和織田作之助一樣的黑手黨的幸助更是如此。

「吶!」他大叫著扒拉在中島敦身上,「敦哥我們去外面玩兒捉迷藏吧!」

「我也要去!」咲樂第一個舉手贊成,「你們上午都不帶我玩兒的!捉迷藏你們可必須帶上我!」

「我覺得可以!」優點了點頭,「老板叔叔這會兒還有客人,而且中午正是他最忙的時候,他肯定沒有辦法看我們睡沒睡午覺!」

「雖然對捉迷藏沒興趣,但我更不想睡午覺。」真嗣擺弄著手里的游戲機說道,「而且正好游戲玩膩了。」

「那就一起吧,」克己丟開手里的書,歡天喜地地說,「全票通過!敦哥我們走吧!」

中島敦:……

中島敦還能說什么呢,他這個十四歲的少年被一群十歲以下的孩子們給安排的明明白白。

「那我們劃定一下范圍吧。」中島敦最後也只能提出這一個要求來阻攔五個孩子們跑得太遠,「不然這對找人的人實在太不友好了。」

「行叭。」幸助很「寬容」地同意了中島敦的提議,「那就這邊這一片樹林好了。」

中島敦看看這片樹林雖然樹多草高,連小灌木叢也足夠一個孩子縮在後面叫人看不到,但是確實沒有多大——咖喱店附近的綠化面積雖然大,但是樹叢只有這一片,其他地方全是一眼就能看清的草坪。

孩子們一個接一個悄咪咪跑下了樓,甚至因為考慮到了老板只要一看到沒有鞋子就知道自己跑出去玩了,所以還特意從鞋櫃里翻出了新鞋子穿……中島敦想了想,還是決定給老板留了張說明自己帶孩子們出去玩兒了的字條。

也幸好他留了這張字條。

*

mimic的人是在下午兩點一刻的時候到的。

這個時候說是說有人吃飯吧,但是實際上該吃的早就結束了用餐,說是說沒人吧,總歸有那么一兩個社畜會因為工作,吃得特別晚。

但是他們不能再晚一點了,即使三、四點鍾左右是徹底的休息期間。

因為兩點半到四點鍾的區間里,織田作之助會來,究竟是來得早還是來得晚,得看port mafia給織田作之助的任務有多重。

在首領不在場的情況下,織田作之助的戰斗力他們在昨日傍晚的美術館里已經見過了。能夠和織田作之助杠正面的,只有他們的指揮官。

但是如果按照某個好心的蘇維人的提議,他們最好是能在織田作之助面前將他收養的孩子們殺死……所以時間不僅要避開用餐高峰期以免吸引到國家機關,還不能來得太早以至於織田作之助沒看到孩子們的死亡場景。

說實在的,出於他們自己本人意願,他們並不想將孩子們卷進來……但是這里是戰場,他們是士兵。戰場上必須利用一切能夠利用的東西……哪里還管能夠刺激對方的家人是不是孩子呢。

他們已經做好了自己的人性受到譴責的准備,但是他們意料之外地發現,孩子們早已人去樓空,只有一張用透明的膠帶貼在門背後的字條仿佛在嘲笑他們的無知和愚蠢。

那張字條是用歪歪扭扭的日文寫的,他們能夠速成口語,卻一時半會真的沒有搞清楚語法問題……更何況,有些字經過了塗塗改改,叫人完全辨認不清。

簡而言之,他們完全看不懂字條上究竟寫著什么,又擔心拿走了會引起懷疑,讓織田作之助完全想不到他們頭上,所以就干脆留了下來。

於是這成了他們整個計劃的最大敗筆。

*

事後聽織田作之助講述經過的太宰治:……哦豁,活該。

*

中島敦被幾個孩子們拉著玩了十幾輪捉迷藏,等他想起來還要早點回去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下午兩點二十分。

等他這一輪找齊了五個孩子,帶著他們往咖喱店的方向走過去的時候,他聽見了槍聲。

他確定那是有什么人開槍的聲音,是因為他從某個地方聽到過。雖然究竟是什么地方他已經記不清楚了,但是那樣巨大而密集的聲音卻仿佛刻印在他的腦海中一般,格外的清晰。

有人在咖喱店里對著什么人開槍了。

中島敦的第一反應就是強忍著懼意對那五個孩子們說道:「我們再玩一局捉迷藏吧,千萬不要被人找到了哦。」

「嗯!」五個孩子歡呼著答應了一聲,然後一哄而散地跑遠了。

中島敦見孩子們的歡呼聲被槍聲蓋過,完全沒有被人聽到,於是他站在原地松了口氣,找了個方向偷偷看向咖喱店的方向。

樹林的位置在咖喱店的斜後方,從他的位置只能看見通往二樓的樓梯口。

這會兒樓梯口已經有身披黑袍的人端著槍支站在了那里,中島敦甚至能夠聽見從二樓傳來的翻箱倒櫃的聲音。

不行,中島敦,你要冷靜下來。他揪了揪自己留在一邊鬢角的略長的頭發,頭皮的刺痛讓他平穩了自己的呼吸。

中島敦重新集中了注意力看向樓梯口,有人從二樓下來,用他聽不懂的語言交談了幾句,然後緊接著有人就拖著咖喱店的老板繞來了這個方向,丟上了一輛白色的廂式轎車。

老板白色的圍裙已經被染紅了,他被人在地上拖行的時候沒有任何反應,只有從他身上流出的紅色的液體順著拖動的軌跡拉出了長長地一道血痕。

老板……死了?中島敦紫金色的眼睛微微的縮緊了。

如果有人這個時候看見他的眼睛就會發現他的變成了貓兒般的眼睛,虹膜收縮得只剩下了一條細細的縫隙般的黑色豎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