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方聯手(1 / 2)

</br>「我沒想過來的是你。」福澤諭吉說,他正抱臂而立,右手的指尖若有若無地觸摸著腰間的刀柄,「我本來打算將亂步推測出來的結果埋藏在心底,只要你不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別說你了,我也沒想到。」森鷗外聳了聳肩,愛麗絲正戴著護士帽和粉白色的洋裝懸浮在他身邊,手中提著一只碩大的針筒。

這兩個人正並肩而立,站在某處廢棄的公館里,面對著來人嚴陣以待。

來人穿著一襲軍裝,沙綠色的西式軍裝襯得他身形挺拔,軍裝配備的制式皮帶勒出對方結實的腰身,一把未曾出鞘的刀正掛在他的左手邊。

「你出現在這里的目的……是我們所想的那樣嗎?」福澤諭吉問,「你是……那個[黑幕]嗎?!」

「這一點的話,看他在[本不應當]出現在這里的時間里,出現在了我們都面前……就已經十分清楚了吧?福澤閣下?」森鷗外手中的手術刀寒光四溢,「怎么樣?還要以那無用的僥幸心理面對如今的事態嗎?」

「不。」福澤諭吉的手握上了腰間的打刀,那是數十年來跟隨了他許久、見證了他從暗殺者轉變為保鏢,再轉變為武裝偵探社的社長的伙伴,「我其實早已有了心里准備。」

他看著那個穿著軍裝的中年男人,嘆了口氣:「在我們分道揚鑣的時候,我就有這樣的預感——」

「總有一天,我們會刀劍相向。」

「真是虧你那么早就有了這樣的預感。」中年男人同樣嘆了口氣,「要知道你當初突然從前線退下來的舉動……我完全可以將它當做是背叛。」

「你已經認定了我是臨陣脫逃的叛徒了吧……但那個時候只有那樣做,才能讓那些沉湎於紙/醉/金/迷中的高層認清楚真正的世界現狀你也知道的吧?」福澤諭吉很少露出譏諷的表情,但這一次他毫不掩飾自己的諷刺意圖,將自己的不認同明明白白地寫在了臉上。

「別這么看著我,對我而言,你是叛徒,這一點無論你的原因是什么,都不會改變。」對方說,「要不是隔壁國家異能特務科以[正當理由]施壓,我才不會過來制止你們的戰斗……而且還會推波助瀾,將你們兩個同時殺死在此處。」

「看來就算是戰斗英雄,也還得看政府的面子啊?」森鷗外笑眯眯地說道,「對吧,福地櫻痴?」

中年男人揪了揪自己的小胡子。

他咂了咂嘴,大跨步地走到了兩人面前。

「總而言之,這次我不是來打架或者挑撥的。」福地櫻痴看著福澤諭吉和森鷗外說。

他突兀地笑了一下,隨後猛地拔出了自己腰側的軍刀,猛地朝福澤諭吉當頭斬下!

福澤諭吉猛地側身,他躲閃的時候甚至還揪著森鷗外一起在地上打了個滾。

泛著寒光的刀一刀下去直接劈裂的公館厚實的牆面,以刀痕為界,沒有承重牆的那半邊受不住重力的牽引,噼里啪啦倒成了一片廢墟。

即使這間公館已經被廢棄,但能夠在被廢棄的狀況下矗立至今,說明它並沒有想象中那么容易損壞。

但福地櫻痴只用了似乎只是隨手揮出的一刀,就劈開了這間公館,看起來就好像是用被加熱過的刀切開黃油一般容易。

「我是來直接殺死你們的。」福地櫻痴半個身子暴露在正午的陽光下,他手中的軍刀閃著寒光,殺氣凌厲。

「啊呀,這可真是……」森鷗外從福澤諭吉的懷里爬起來。他的背後已經被冷汗浸透,就連一向穩定、從未顫抖過的、握著手術刀的手,也開始微微地抖動。

「深呼吸,鷗外閣下。」福澤諭吉的左手扶上了自己腰間打刀的刀鞘,綳直了的大拇指推動刀鐔,將刀從刀鞘中推出了一小段,「畢竟您當初在戰場上,並沒有在真正的前線上拼殺過吧?您是醫生嘛。」

森鷗外知道福澤諭吉的意思。

福地櫻痴的殺氣千錘百煉,完全是從戰場上殺出來的,這一點,哪怕曾經擔任過一等副軍醫的森鷗外也沒有辦法與之匹敵。

畢竟醫生大多還是處於戰線更後方的位置,跟直面敵軍的前線戰士完全不同……他們所見,並非是如同絞肉機一般的廝殺,而是廝殺過後的慘狀。

「還是擔心您自己吧,福澤閣下。」森鷗外突然就鎮定了下來,「希望您到時候不需要我的緊急處理。」

「讓妖怪小姑娘保護好你。」福澤諭吉猛地拔刀,「我背後就交給你了——」

「這種事情當然不用你說。」森鷗外反而收起了手中的手術刀,與之相對的是,愛麗絲身邊的針筒呈復數增加,「既然能夠將手中的武器發揮出百倍的實力,那么他人的異能力又如何?」

*

費奧多爾·米哈伊洛維奇·陀思妥耶夫斯基正坐在一處露天咖啡館里。

他面前擺著一只小巧的收音機,流水般的樂聲從耳機中流淌出來,又被他接收進了耳朵里。

果戈里從樓梯口探出了頭,他輕巧地繞開其他人,如同輕盈地飛鳥般落在了費奧多爾身邊。

「費佳。」他說,「我們後面需要做什么呢?」

「武裝偵探社尚且在我預計之中。」費奧多爾凝神聽了一會兒歌曲的切換,「伊萬正在阻攔他們追擊普希金。」

「什么什么?接下來是要動一動斗南次官了嗎?」果戈里一邊將自己的斗篷撈起來,搭在自己的椅子背上,一邊興致勃勃地說道,「需要我出場嗎?」

「不。」費奧多爾伸出手,他那雙膚色蒼白的手落在了果戈里的額頭上,「你以後……都不需要出場了。」

「誒?」果戈里一愣,但隨後他就再也發不出聲音來了。

他雙腿微微一蹬,攤坐在了自己那張椅子上。有血液從他的口鼻中噴出,但費奧多爾眼疾手快地用餐巾紙緊緊地堵住,制止了即將濺射在對方那套白色衣服上的血液。

果戈里嗆咳了兩聲,聲音和呼吸漸漸地微弱下去。

他不動了。

只有那雙金色的眸子放大了瞪著天空,呆滯中還有一些難以置信。

「雖然是為了自由,但你切實地犯下了[罪]。」費奧多爾輕聲說,「背叛是[罪],呼吸是[罪],傲慢是[罪]……你的異能力同樣是[罪]。」

「你不是要尋求自由么?」費奧多爾輕聲說,「但只要人活著,就沒有辦法脫離頭蓋骨形成的牢籠——你的思想是牢籠,你的牽絆是牢籠,就連這幅身軀,也同樣是牢籠。」

「今後你可以大聲歡呼了,果戈里。」費奧多爾站起身,將沾染了果戈里口鼻中溢出的鮮血的餐巾紙丟進了花盆里,慢吞吞地向樓梯下走去,「你成功地脫離了這個名為[人世間]的牢籠,奔向了你所憧憬的自由。」

花盆的自動灌溉將在十秒鍾後開啟,隨著水流的充刷,除了這張被破壞了的染血的餐巾紙以外,什么痕跡都不會留下。

他的身後,果戈里垂在椅子下的手,微微地顫動了兩下。

在費奧多爾離開並步行回到據點前,廣場的大屏幕中突然插播了一條新聞——司法省斗南次官,在會議上突然死亡,口鼻出血,死狀可怖。

與此同時,尼古萊·瓦西里耶維奇·果戈理·亞諾夫斯基即將被發現的屍體,消失在了露天咖啡館的椅子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