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能干什么,高警官2(1 / 2)

</br>他離開警校後出來單住,基本不和別人來往,知道這個地址的只有朱開旭。高修暘想都沒想就開了門,出現在門口的,竟然是戴興寧。

「……你?你來干嘛?」

小年輕手里拎著塑料袋,隱約露出啤酒和外賣的包裝。

這一出戲是什么意思,高修暘不明就里。不過今天他打人在先,人家既然登門找上了,他也不能拒之千里。

戴興寧從警隊的資料庫找到高修暘家的地址,買好吃的就來了。小年輕進屋後還有些放不開,摸摸臉上的傷,看著高修暘亂作一團的沙發和茶幾,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高修暘也有點不好意思,把桌上的臭襪子、亂雜志收在一邊,戴興寧把吃的喝的放在茶幾上,開了瓶啤酒說:「高警官,今天對不起了,干了這杯,你也別生氣。」

小年輕說著仰頭就灌,高修暘一看架勢不對。明明對方是挨打的,大半夜不睡覺過來喝酒請罪,難道真被自己打傻了。

高修暘畢竟大著幾歲,搶過他的啤酒道:「你干嘛啊,你這樣我真不理解,成心給我難堪嗎?」

戴興寧連連搖頭說:「不不不,我是真心給你道歉的。」

高修暘望著這個年輕人,蹙眉不語,拿著他的啤酒也喝了一口。苦澀的酒汁下肚,晚飯本就沒吃好的高修暘,胃里一陣難受。

戴興寧對高修暘的崇拜,朱開旭也跟他提過。說這小伙子以你為偶像,在校時把你拍的宣傳海報貼在宿舍里,來禁毒支隊時本來是安排去二大隊的,結果傻愣愣地說自己就是為高修暘來的,無論如何都要去一大隊。

高修暘那時只當個笑話來聽,他被人當偶像太多年了,以前還虛心地覺得背負不起,現在只剩徒有空名的不屑一顧。

戴興寧跟他辦案那段時間,高修暘幾分真心幾分假意地耍他,只是不想讓年輕人有所期待。期待誰都好,期待高修暘就是個錯誤。他都已經放棄自救了,又拿什么肩負別人的崇拜?

等戴興寧真的跟他疏遠起來,高修暘看著他自己辦案,漸漸獨當一面,忍不住還有幾分欣賞。當然這欣賞里更多包含的,是這樣的想法——

如果付南風現在還活著,也一定是跟戴興寧一樣,非常優秀的警員吧。

高修暘屋里的燈光特別暗,戴興寧看不真切臉上的神色,猶豫著怎么再開口,高修暘忽然說:「你跟我道什么歉啊,你又不欠我的。」

你不欠我,相反,我欠了你。我不止欠了你,還欠了好多人。一直幫我的朱開旭,處處忍受我的唐毅禮,私下照顧我的朱爸爸。這些我都懂,而且也很感激。

「但是,我真的不知該怎么還你們。」

幽暗燈光下的高修暘,滿臉迷惘,神情如四月冷雨。那些遮擋不住的刻骨銘心,讓他沉溺在自責和悔恨中無法自拔。他漸行漸遠,沒了目標、沒了夢想,根本不知要向哪里前行。

他負了那些向往他的學弟學妹們,也負了自己,最重要的是,在他年少氣盛時,負了付南風。

「高師哥——我叫你聲師哥——你不用還我們。」

戴興寧雖然不知高修暘的「你們」里到底包含誰,卻也順著他的話,吐露自己的心思。

「你去看看警察學院里現在上學的孩子,他們每一個都想為越城做點什么,每一個都有自己的志向。」

小年輕又開了一罐啤酒,嗵嗵幾口下肚,摸摸嘴說:「高師哥,我家境其實並不好,老家離越城也遠,上學那會兒沒少被別人欺負。當年警察學院來我的高中招生時,你在台上做演講,說『莫道小小少年狂』,說將來的社會和國家需要熱血的年輕人,說『理想是未來的現實』。當時你穿著警校的制服,聲音很洪亮,特別帥。」

高修暘無奈地笑了,他記得自己讀本科時,以優秀師哥的身份帶隊去各個高中,給越城警察學院招生。

高修暘晃晃手中的啤酒說:「我記不清去的哪個高中了,當時有個長得不起眼的小男生,在底下舉直了胳膊問我,說自己學習不是最好,性格可能也比較固執,家里條件也不行,就算有心想考警校,也不一定能考上怎么辦?」

高修暘喝了酒,話也多了,笑著對戴興寧說:「那小孩長得挺稚嫩的,留著跟你一樣的寸頭。我唯一記住的就是他的眼睛,眼神又迷惘又決絕,你知道我當時回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