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間道》2(1 / 2)

</br>這件事之後,高修暘開始正經考慮在越城的「居所」問題。

對於「卧底」身份來說,住在北去夜總會可以收集情報,是最佳選擇。可北去夜總會向來由單秋易主管,除了包廂就是舞廳,正經吃和住的地方只有單秋易一人的房間。

高修暘曾提議自己想在這邊住,單秋易死活不同意,付南風又不忍讓他整日窩在北去夜總會里。

對單秋易的獨斷獨行,高修暘有些微詞,誰料在單老板的問題上,付南風表現的頗有義氣。他說秋易跟我這么多年,為我出生入死,我不想他難做。

有那么一個瞬間,高修暘真為他們兩人的情誼感動了,裝模作樣道:「你這樣說,我可會吃醋的。」

付南風聽了他明顯撒嬌意味的話,不像以前那般喜形於色。這時候高修暘就識趣地摸摸他腦袋,付南風那個小寸頭不見了,狼奔到也適合長大的他。

「可我其實沒什么好抱怨的,是吧。」高修暘一邊摸他的腦袋,見到付南風經典的小白眼表情時,繼續討好地說,「你連心都給我了,我還跟你討房子,這不是得寸進尺嗎。」

於是眼下情況就演變為,高修暘要么搬回曾經的體育西路那個破樓,那么和付南風「同居」。不等付南風主動提出,高修暘已先一步收拾東西,滾回體育西路的破窩。

打車回體育西路那天,高修暘恰好經過禁毒支隊門口。他從車窗望去,禁毒支隊的辦公樓威嚴挺立,在蔚藍的天空下,好似一艘待命遠航的戰艦。

高修暘不知懷了什么心思,忽然讓司機在相隔的馬路對面停車。他順著車窗遙遙望了一會,出租車司機看他年輕就問:「小伙子,你是要考進去當警察嗎?」

高修暘笑笑並不回答,司機看他面善又多說了幾句:「我兒子現在在高中讀書,說以後就想考越城警察學院呢。越城警校你知道吧,從那里出來就能當警察了。你知道,我們一家子沒什么文化,要不我也不會來當司機了。他要真當上警察,我們全家都得燒香磕頭,哈哈哈哈。」

高修暘從前視鏡里,能看見司機眼角的皺紋,笑起來臉上都是幸福的神采。他想起好多年前,自己在警校就讀時,帶隊去高中招生。

那時台下坐著的愣頭青的少年戴興寧,後來竟成了警隊同僚;那時年輕的高師哥風光正盛,那時他還沒遇見傲嬌的小白眼,那時他還沒有一個好朋友說著滿嘴京腔。

高修暘想起五年前加入禁毒支隊時,入職儀式上的宣言,於是他意味深長地對司機說:「那讓您兒子加油啊,爭取考上警校,出來當個好警察。」

高修暘可能沒辦法驕傲地告訴路人,我本身就是越城禁毒支隊的警員,我在越城警校讀了五年書,我每年都拿獎學金,在學校里是非常優秀的學生。

因為他是卧底。

高修暘最喜歡的一部電影,《無間道》里有句戳心的台詞,不是天台對峙時梁朝偉說的「我是警察」,而是劉德華對答的後半句。

「誰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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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回到體育西路破破爛爛的屋子,高修暘只覺恍如隔世。

熟悉的長沙發,五年前從警校退學時,他窩在那上面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不知白天黑夜,只因晝如夜黑。

蹭掉了漆皮的老舊茶幾。入職警隊後,高修暘渾渾噩噩地過日子,有時候一覺睡到大中午,也不想出門去吃飯,隨便沖個泡面,一星期的泡面桶在茶幾上壘到半米之高。

人對時光的追憶,總建立在許多瑣碎的細節上。那光景能喚起高修暘對痛苦的回憶,讓他慶幸付南風現在的失而復得,然後又沉迷在僵死的結局中,不能自拔。

突然手機鈴聲響起,付南風打來電話問他在哪,高修暘說在收拾老房子,准備搬回來住。對方說你簡單整理一下,之後來北去夜總會。

高修暘的生活品質一向粗糙,掛了電話隨便掃了掃地、做做衛生,在樓下便利店買了簡單的洗漱用品,給長沙發鋪了塊像模像樣的花色布料,鎖門下樓去了北去夜總會。

到門口時,幾個服務生都在竊竊私語,高修暘走過去眾人又住了聲音,還有一個忍不住吱吱地笑。

他意識到有什么不對,往夜總會里面走時,在一個包廂外聽見了喘息聲。過道拐角的地方,他看見之前一直跟單秋易混的綠毛,守在門口在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