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改弦易轍,旁敲側擊(1 / 2)

話說伯虎與蔣月琴的一番談話,令他深切體認到,自己與祝枝山一個裝花痴,一位扮財迷是有多么的成功,不但逃過了寧王府的羅致,同時也在巿井小民間流傳甚廣。看倌或許會問,如此說來那么為何那些官府大戶小姐,怎的會不知道伯虎的風流消息?

到底是巿井小民對那些風流韻事最感興趣,經過淫民之宣染,再過那三姑六婆之口,流傳是既快且廣。而官家小姐一則閨訓極嚴,家里只給聽些絕妙詩文,因此這些「愛兒」級及「愛可濕」級之故事,自然就無法傳到她們耳里,就算是有些傳聞,也會讓她們以為別是在忌妒抹黃之舉,直到後來親身體驗到伯虎的好處,才會恍然大悟,傳言果然屬實,不過也只能乖乖的認可、偷偷的享受了。

伯虎雖然與那蔣月琴,最多每天去看看她,搭訕個兩句,過過干癮,似乎是沒啥更多進展。但是他的工夫可不只下在這里,經由一些秀才文士管道仔細一打聽,倒是給伯虎打聽到了,這蔣老丈世代耕讀,家境甚是清貧,也喜歡弄些文的,每月初一、十五好去那邀約之詩文會,這詩文會之所在叫做攬月亭,就在南京城西郊,鄉里間許多愛好斯文之士皆會來此共聚。

伯虎在左近打聽清楚了,回寓後便和枝山做了一番計議,便在下一個初一與祝枝山約了一位當地相熟的文士,一同去那會文處所,與那未來的岳父蔣老丈會上一會。

來自姑蘇兩位解元公同時蒞臨這攬月亭詩文會,當場即造成轟動,人人爭相與兩位解元應酬一番,唐寅為了展示一番文采,即席賦詩一首雲:

「水色山光明幾上,松陰竹影度窗前;

焚香對坐渾無事,自與詩書結靜緣。「

當場獲得滿堂采,說這詩兒的意境高,與這攬月亭詩文會頗為相合,竟要伯虎將這詩題於壁上。伯虎也不客氣,大筆一揮而就,之後故做謙虛道:「獻丑、獻丑!」

眾人皆贊道,這可是建了攬月亭以來之盛事,唐解元令此地大大的增光。這時卻聽到角落里,聚的三兩位道貌岸然之長者,小聲議論道:「文人無行、都斯文掃地了,還增什么光?」

也是該來的還是來了,這說話之人,竟就是蔣老丈,那蔣月琴之尊翁。此時一眾鄉坤文士,有些尷尬,有些不以為然,怎會有人如此不給情面,當眾給這兩位佳賓難堪。

伯虎及枝山由鄉紳介紹,知道這位身穿布衣說話之長者,就是蔣老丈,伯虎未來的丈人,果然與女兒月琴之心直口快有得一比。兩位解元公心知肚明,蔣老丈所指文人無行到底是何意,因此不但不怒,反而以禮相待,說要與這一小撮頑固份子借一步說話。

於是唐寅及祝枝山兩人,與蔣老和他相熟的友人,約到了一個僻靜角落,先問明了他幾人對寧王野心之反感,然後兩人輪番上陣進行疲勞轟炸,倒豆子似的講個沒完沒了,將他們因為文才高,就被寧王盯上,又因不願與奸王同流合污,因此佯狂避世,那心中之苦啊!有才不能顯!有志不能伸啊!苦啊!

這番話只聽得這幾位硬骨頭正直之士咬牙切齒,一掬同情之淚,發誓自此為唐、祝兩人親衛粉士,以後誰要說唐、祝兩人不好,就要跟誰急!

祝枝山不免好奇問道何謂「粉士」,蔣公乃雲:「粉士乃可為偶像粉身碎骨烈士之簡稱,比那死士之忠誠度還要高上一階!」

伯虎、枝山一聽幾乎要感動得落淚。經過這一番的設法結識,終於幾位相談甚歡。幾個人再走回來時,那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親愛精誠的模樣,直讓一旁的窮酸文士看得羨煞。

卻說這鄰近聚落的「攬月亭」,乃是地方居民秋收之時,祭賽田祖先農公舉社會聚飲的去處,這亭原有一匾額,失去已久,這日正值文會之期,與會鄉里父老便相商道:「此亭用了許久,只因向是木匾,所以損壞,今若立一座石碑在亭中,有請當今名筆寫此三字在內,可垂永久。」

蔣老丈正因與方才相知相熟、推心置腹又誓死效忠的姑蘇唐解元在此,有此四絕才子,正是當仁不讓,於是便推解元公即當舉筆。

主會幾個父老紛紛鼓掌,有請唐寅題字,頗有趕鴨子上架之勢。伯虎欣喜於與未來老丈人相見歡,看見瓦盒里墨濃,於是大筆蘸了濃墨,在石上一揮而就,寫下「攬月亭」三個字。

眾人一見,紛紛鼓掌叫好,口皆稱妙。

這也是合當因緣巧合,這些日子來因為文風日盛,幾位鄉紳在攬月亭旁又蓋了一間樓房說是要說書論文之處。而這廳堂卻只有個空匾,尚無名字,於是父老想借故一路打秋風,故意說要請教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