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1 / 2)

</br>朱巧巧被打得嗷嗷直叫, 在地上滿地的打滾, 而她普普通通,沒有任何特色的臉, 在她姘頭的老婆發狠抓撓下, 出現了一道道縱橫交錯,滲著血絲的指甲印。

身上的衣服也被撕得破破爛爛的,該遮的部位,壓根就遮不住。

當然了, 姘頭的老婆也不會讓朱巧巧遮。

因為身上沒有了衣服的遮擋,朱巧巧身體上的肌膚也就跟她的臉一樣, 青一塊, 紫一塊的,各種不規則的血痕布滿了她的全身, 猶似受到了酷刑那般。

姘頭的老婆恨呀!

恨朱巧巧不僅勾引了她的男人, 破壞了她的家庭,還把她捧在手心里疼愛的小閨女的房間,也給糟蹋了。

兩重憤怒之下,又看到朱巧巧的身體上,留有不少紫色的,讓人上火的痕跡, 以及清晰的, 屬於男人的手指印, 姘頭的老婆頓時怒火中燒, 腦海里擠滿了朱巧巧和她男人在她閨女的床上, 不要臉地各種互相纏綿、翻滾的惡心畫面,所有的憤怒都集中在了自己的雙手上,怎么折磨朱巧巧就怎么來,以至於她的指甲里都是血,不知道是朱巧巧的,還是她自己的。

看朱巧巧這么慘兮兮的,大部分人都覺得挺出氣的。

有幾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知道朱巧巧是梁棟的媳婦,跑去印刷廠,通知梁棟去了。

梁棟自打被朱巧巧訛上,無奈之下娶了朱巧巧,原本溫溫潤潤的性子頓時轉變得陰氣沉沉,臉上表情木木的,眼神也呆呆滯滯,不愛跟任何人交流,上班下班都獨來獨往,跟行屍走肉一樣,枯燥地重復著每天的生活。

知道原因的,大家也都同情他。

有些還給他出主意,「你怕她干什么呀!說來說去,她不過是個女人,她敢對你鬧,你就用大嘴巴抽她!看她還敢不敢!」

「她也不是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你找她的娘家去,讓她娘家人把她領回去。」

「你得要跟你爸媽說好,讓他們別怕這個娘們,你們越怕她,她就越來勁,作得你們都沒安寧日子過。」

「其實面子不面子都是虛的,你看看你家里現在的日子,周邊的人都已經傳遍了,說什么的都有,還有什么面子在呀,早就丟光了。既然已經沒有面子了,那就索性豁出去,把朱巧巧給收拾了,還能徹底地落得個清凈。」

主意有好有壞。

但梁棟一個都沒有去實行,任由朱巧巧在家里作威作福,在外面給他丟盡了臉面。

他不是不恨朱巧巧。

他是恨得牙癢癢,恨不得一刀殺了朱巧巧。

可他一旦對朱巧巧這樣又那樣,朱巧巧心里不爽快了,就可勁地折騰他的父母,而他父母呢,又向他各種的訴苦,並且各種的勸說著他,讓他忍忍吧,哪家過日子不都是這樣摔摔打打的?我們不知道別人的,那是因為別人都死死捂著呢,不讓外人知道。日子都是過得很快的,眼睛一閉,再一睜開,很快這輩子就過去了,我們也老了,沒有幾年可以活了,年輕時候吃了不少的苦,好不容易現在有房子住,有衣服穿,有飯吃,能夠清閑的跟老伙計嘮嘮嗑,就讓我們過幾年的好日子,安安生生地走吧。

梁棟是個大孝子。

他父母都這么的哀求他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他能夠怎么樣?

只能對著朱巧巧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由她去了。

眼前的現狀,他自己是沒有辦法改變的,梁棟就一心希望著,朱巧巧能夠主動地離開自己,特別是看到她跟這個男人好,那個男人好的,外人可能會覺得自家的老婆要是敢這樣,得要羞惱得沒有辦法見人了,但是梁棟卻把朱巧巧的出軌,當作了是救贖他的唯一途徑,認為只要朱巧巧迷戀上了其他男人,甚至想跟別的男人遠走高飛,他就能夠從此脫離苦海了,這心中就會升起異常的興奮感。

是以,在別人通知他,朱巧巧因為跟棉紡二廠,開大貨車的司機好上了,當場被司機老婆給抓了個正著,現在正被摁在大街上打她,梁棟的臉上沒有任何的羞惱和憤怒,平平靜靜的,繼續干著自己的事情,在旁人沒有看到的時候,眼底快速地閃現過一抹濃濃的笑意。

「你真不過去看看呀?再不過去,可得要被活活打死了!」報信的不知道帶著什么目的,使勁地勸說著梁棟,讓他過去看看朱巧巧。

梁棟充耳不聞,全當沒聽見。

報信的想再勸勸,伸手還想拉拽梁棟,強制帶他去,這梁棟的同事看不過去,上前阻止了,「你讓他過去干嘛?像朱巧巧這樣的女人,就算是被活活打死了,那也是她的報應!」推搡著報信的往車間外面走,「你要看不過去,你就去阻止,去英雄救美!」

等把報信的打發走了,這名同事好心地去寬慰梁棟,「這好人終歸會有好報的,壞人沒有得到報應,那是時候未到。看看朱巧巧,現在不是遭報應了?這就是常在岸邊走,哪里會不濕鞋的?」

話音剛落下來,木訥訥的梁棟突然面色一變,身子猛地緊綳了起來,連帶著雙手一抖,致使操作失誤,廢了十來張的紙。

「哎呀!」同事連忙幫著梁棟,把印廢了的紙張從操作台上拿出來,丟棄到腳邊的廢料桶里,「你這是怎么了?自打你進了我們廠里,除了剛開始實習的時候,因為不怎么熟練的緣故,出現了幾次差錯,後來就沒有錯過了。」仔細觀察著梁棟臉上的表情,剛才的驚慌失措已經全部都掩蓋了下去,恢復了平日里的面無表情,不由猜測說道:「看來,你表面上對朱巧巧的事情,已經是麻木了,心里還是介意的吧。也不怪你會介意的,男人嘛,對自家的老婆再怎么的不中意,這戴綠帽子的事,哪會不膈應的?」

輕輕推了下梁棟,讓他下了操作台,「你回家看看吧,這好事的不少,那些人看你沒去,估計會到你家,騷擾你父母去。而且,你估計現在也沒有辦法專心干活了。好不容易,你被大家伙兒推選為優秀員工,在評估沒有下來之前,你可都悠著點,別再工作上出現任何錯誤了,這可悠關著你的工資和你的福利呢。」

梁棟不想回去。

回家得要面對父母的埋怨和眼淚,他寧願在廠子里干活,無休止地干活。

雖然累點,可起碼清凈,心也不累。

可這身為小組長的同事也是熱心的,又推又拽的,讓梁棟出了廠子。

站在廠門口,人來人往的。

大部分人都認識梁棟,也知道梁棟那口子的花邊新聞。

有些還是剛圍觀回來的。

大家看梁棟死氣沉沉的,也不敢上前搭話,可架不住朱巧巧的這個花邊新聞太好跟人八卦了,也容易激起大家心中的八卦欲望,不由當著梁棟的面,議論紛紛了起來,把自己看到的,聽到的,毫不保留地分享給不知道的,沒有看到的。

各種雜七雜八的聲音,就跟泄洪了的洪水那般,爭先恐後地涌進了梁棟的耳朵里。

梁棟煩躁得直皺眉頭。

同時,他的腦海里因為剛才小組長的話,而浮現出他只敢在夜深人靜,偷偷回憶、品味,讓他感受到無比興奮,全身血液都沸騰起來的刺激又血腥的畫面。

這個畫面,他不敢讓別人知道,也害怕被別人發現了。

深秋的冷風吹在身上,凍得行人瑟瑟發抖,攏緊了身前的衣服,可梁棟的額頭上卻直冒冷汗,後背的衣服都濕透了。

確定沒有人跟著他,梁棟這才離開了印刷廠。

出於謹慎的他,在街上到處繞彎走著,看似是深受刺激了一樣,木著一張臉,漫無目的地走著,實際上他心里都是有路線的。

大概游盪了有半個小時,梁棟在某處的水泥橋上,停下了腳步,站在欄桿的旁邊,望著橋下湍急的河流,梁棟的眸色往下沉了沉。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唇角掛著詭異的暢快笑意。

路過的,看梁棟站在橋上,都快有半個小時了,也不見挪動一下,以為梁棟這是想不開,想要自殺呢,就熱心地上前,勸說著梁棟,「小伙子,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煩難事了?如果你願意的話,就跟大娘說說。大娘雖然不一定會幫上你的忙,可把心里憋著的話給說出來,你的心里至少能夠好受點,你也放心,大娘的嘴巴很緊,不會把聽到的話再往外面傳的。」

見梁棟一聲不吭,只兀自地緊盯著河面看,熱心的老大娘就絮絮叨叨地說著自己的事,「其實沒有什么事是想不開的,遇到事了,好生地去解決不就完了?我年輕那會兒,國家正遭著難呢,父母兄弟們都無辜枉死了,就只剩下我這個孤獨鬼在人世。那時,我也覺得自己活不下去了,想直接找個安靜的地方,把自己給解決掉,去下面跟父母兄弟們團聚去。褲腰帶都已經掛在樹上了,准備把自己的腦袋往褲腰帶上掛的時候,路過的路人把我救了下來,給我做思想工作,說是人人都像我這樣,一遇到事了,就直接自殺了,那這世界上還有人嗎?何況,死後的事情,誰知道呢?死了,就能夠見到親人了?還不如好好地活著,為去世的親人們報仇。我放在心里,這么的一尋思,覺得也對。我死都不怕了,還怕活著嗎?就這么死了,沒有出一份力,看著我們的祖國恢復到從前的繁榮昌盛,到了下面,我也沒臉去見我那些早逝的親人們。」

梁棟偏頭看了眼頭發花白的老大娘。

良久,他張嘴沙啞地回應說道:「老大娘,你是好人。」往後退後了幾步,離橋邊遠遠的,「經過您的思想工作,我想通了,我得要好好地活著,努力地活著,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情,我不能夠自己嚇唬自己。」

「好小伙,你能夠想通就好。」老大娘露出滿臉欣慰的笑,「既然想通了,那就趕緊回家去吧,站在橋邊風太大,容易感冒了。」

「謝謝大娘!」梁棟向老大娘彎下了腰,雙腳踩著水泥路,腳步沉穩地往家里走。

到了家門口,還沒抬腳踏進去。

左右鄰居們看到他回來,就先對他指指點點的,交頭接耳地議論著朱巧巧在外面的事。

梁棟努力地把自己的感官給屏蔽掉,面無表情地掏出鑰匙,進了家門。

梁父、梁母坐在客廳里。

一個抬手抹著眼淚,默默哭泣,一個唉聲嘆氣,猛抽著手中的煙。

聽到開門的聲音,見是梁棟回來了,老兩口先不關心關心下梁棟,只齊齊地站立起來,指著梁棟,一個勁地指責著,「你們的組長不是說你早就回來了?你怎么現在才到家?也沒見你去幫下巧巧,把她帶回來。你不知道,她是渾身是血地被抬著回來的,身上都沒有一塊好肉,幸好沒有傷到骨頭,在醫院里稍微處理了下,拿了點消炎的葯就能在家好好養著了。」

說著,見梁棟不言不語的,低垂個腦袋,好似沒在聽他的話,梁爸的眉頭頓時快皺成一個「川」字,沉著嗓子,訓斥著梁棟,「從小我就教你,做人得要有擔當。可你……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還像個男人嗎?自個兒的女人被打得血淋淋的,你既然知道了,怎么也不去幫忙?還故意在外面游盪這么久才回來,你還是我的兒子嗎?你知道不知道,我和你媽的顏面都被你給丟盡了!」

梁媽則是臉上掛著淚珠,壓低了聲音哀求著梁棟,「剛才你沒回來的時候,巧巧醒來了,在房間里發了一通的脾氣,對我和你爸是又罵又打的,鄰居聽見了,都上門敲門了。」把袖子捋起來,給梁棟看胳膊上的抓痕,「我怕鄰居知道了,又笑話咱們家,硬是忍著淚水說沒事,把他們給打發走了。兒呀,媽知道你心里也不好受,可媽之前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既然跟巧巧結婚了,就好好地待她,別冷落了她。如果你能夠真心把她當作你的老婆看,她也不會到外面偷男人去了。」

「就是!」梁爸極為贊同地應和著,「如果當初你不是背著原先的對象,跟巧巧在私底下這個那個的,也就不會有現在這樣的事情了。這都是你之前不規矩釀下來的苦果!都是你活該!可我跟你媽養你也不容易,我們的年紀也大了,真心折騰不起了,我求求你,求求你能不能讓我們老兩口過上幾天清凈的日子?」

梁棟嘴角翕翕的。

想再次跟梁爸、梁媽解釋,他在婚前真的沒有跟朱巧巧亂來過。

抬頭見梁爸、梁媽怨怪的眼神,梁棟最終把嘴巴緊閉上了。

在剛開始被朱巧巧纏上的時候,他跟他父母說過,他是無辜的,那時候父母也是相信他的。

後來,朱巧巧越鬧越大,直接大鬧著要自殺,連他身上有什么特征都講得一清二楚,他們的心里就有些嘀咕起來,覺得他是不是真的跟朱巧巧有過不軌的行為。不過,那時候也不過是嘀咕嘀咕,將信將疑的狀態,等他跟朱巧巧結了婚,左右鄰居、同事親戚們都拿朱巧巧婚前的鬧自殺拿出來說笑,說他們這對小兩口可真夠趕時髦的,結個婚也鬧出這么大的動靜來,紛紛認定了朱巧巧婚前的鬧自殺,是自己跟她聯手折騰出來的事,目的是為了逼走他之前的對象。

他的父母本來就疑心,人雲亦雲地就直接相信了一大半。

再加上,朱巧巧一有不痛快,就大扯著他在婚前時候,怎么對不起她。

又有他的父母不想每天過著吵吵鬧鬧的日子,可又不敢對朱巧巧怎么樣,就只能夠把心頭窩著的怒火都往他身上撒了。

大概是為了能夠理直氣壯地發泄吧。

現在,他們是完全不相信他的清白,他的無辜。

本來,梁棟心里也打算著,既然他的父母受不了家里的氛圍,反正他們也已經退休了,那就回老家里住著吧,眼不凈心不煩嘛。

可他們不回,就是要在城里住著。

說回老家,那都得要衣錦回鄉,這不聲不響地突然回去算怎么回事?

老親友們不得在背後嘀咕他們?

還以為他們是在城里過不下去了,這才灰溜溜地回鄉下的呢。

現在進城多難呀,都削尖了腦袋往城里擠,誰會傻不拉幾地回鄉下的?

拉著梁棟嘰里呱啦的說了一大堆,堅持不回鄉下,就是今後死了,也不能夠葬在鄉下,他們得要生生死死都當城里人,還說要把屍骨埋在城里,等到了閻王殿那里,指不定能夠仗著城里人的身份,選個不錯的下輩子投胎。

梁棟沒轍了。

由此,在這種扭曲的家庭環境里,他是變得越來越沉默,也越來越……

「還愣著干什么呀!」在梁棟失神的時候,梁爸猛推了把梁棟,「趕緊跟巧巧道歉去,在她養傷的這段日子,好生地照顧她。」

梁棟在梁爸的推搡下,梁媽的拉扯下,來到了朱巧巧的床前。

朱巧巧滿臉傷地躺在床上,眼神冰冷地瞪視著這一家三口。

梁爸、梁媽下意識地打了個冷顫,強迫著梁棟在朱巧巧的床前跪了下來,「巧巧呀,我帶著這個孽障向你道歉來了,你別生氣呀,他聽說你被打了,心里也著急的,不到下班時間,火急火燎地就往家里趕,因為在路上耽擱了些時間,回來的就晚了。」雙手按在梁棟的腦袋上,讓梁棟給朱巧巧磕頭。

額頭磕碰在水泥地面上,發出「砰砰砰」清脆的碰撞聲。

梁棟的額頭上,頓時被磕出了一大團帶著血絲的青紫色。

腦袋也被撞得暈乎乎的,兩只眼睛都在不斷地冒金花,看不太清周圍的東西。

不過,梁棟沒有反抗,就跟提線木偶一樣,隨便梁爸、梁媽拉著他,向朱巧巧各種的磕頭道歉,說盡各種的好話。

而在梁棟的腦袋被他父母各種折磨的時候,柳柔柔也深受著頭暈目眩的痛苦,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扶著旁邊的樹干,難受地干嘔著。

程陽滿臉著急,輕拍著柳柔柔的後背。

看柳柔柔這么的痛苦,程陽的面色不說比柳柔柔還慘白,額頭上的汗珠子就跟下雨似的,一顆顆地往下滾落,「你這是吃壞東西了?」端著向旁邊店家討來的溫水,讓柳柔柔漱漱口,壓一壓,「現在有沒有好點?」

柳柔柔喝了幾口。

溫熱的開水順著她的喉嚨,流向了她的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