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1 / 2)

</br>自打從醫院回到家里, 柳柔柔突然發現, 她霸王花的時代已經悄然逝去了,現在成了易碎的瓷娃娃, 家里不說不讓她干任何的活, 就是連出門,也不讓她出了,常秋雨每天都蹲守著她,一旦她有往大門口靠近的傾向, 常秋雨立即把她給拽回來,直往房間里推。

「媽, 我在房間里悶了好幾天了, 我想出門透透氣。」柳柔柔把腦袋靠在常秋雨的肩膀上,雙手並環住她的腰身, 軟軟糯糯地撒著嬌, 「外面的太陽這么的好,不出去曬曬,就太辜負了太陽公公對我們大地的熱情。」

「你少來!」常秋雨板著臉,態度強硬地拒絕了柳柔柔想外出走走的要求。

伸手把黏在自己身上的柳柔柔給撕下來,常秋雨按著柳柔柔的肩膀,讓她在椅子上安安穩穩地坐下來, 又摸了摸柳柔柔細致白嫩的臉, 常秋雨憂愁地嘆了口氣, 說道:「病來如山倒, 病去如抽絲。你看看你的臉, 本來圓圓的,肉肉的,看著就覺得很喜慶,有福氣。可現在呢?臉上都沒有多少肉了,下巴都尖了出來,眼睛也變大了,光瞅著就覺得可憐巴巴的,不把你養回從前白白胖胖的樣子,左右鄰居不得以為你已經病入膏肓了?還會在背地里議論你奶和你大哥,說他們都是醫生,可竟然連自己的親孫女和親妹妹的身體都調理不好,肯定是醫術不行。人雲亦雲的,到最後就是假的,也會說成真的了。你奶都是快退休的人了,你也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了點什么差錯,讓你奶把老臉都給丟盡了吧。還有你大哥,歲數也不小了,早該找對象了。如果丟了工作,將來不能養活妻兒,這對象能夠找得著嗎?一輩子打著光棍是很可憐的,特別是看別人家都熱熱鬧鬧,成雙成對的,就他一個光桿……」

兩張嘴皮子,快速地上下觸碰著,蹦出一大堆看似好有道理的話,把柳柔柔都給說蒙了,愣愣地直視著常秋雨的嘴巴。

常秋雨邊說著話,邊轉身從廚房里,端了碗燉了一早上的雞湯出來,催促著柳柔柔,「快,喝了,這是老母雞熬得湯,特別的補身體。」

一大碗雞湯,油油膩膩的。

柳柔柔沒有胃口。

她實在是吃膩了。

這幾天,常秋雨不干其他的,就光給她收羅各種補身體的食補方子,然後按照方子,讓她喝各種的湯。

今早起來的時候,她還沒有刷牙洗臉呢,小肚子就圓溜溜的,被灌了整碗的湯水。

而她臉上的肉,也沒有像常秋雨說得那么的可憐巴巴,還是跟昏睡之前的一樣,白白嫩嫩的,宛如剝了殼的雞蛋,特別的水靈。

常秋雨會這樣,那都是可憐天下父母心的緣故。

也實在是,柳柔柔突然無緣無故的昏睡,可把常秋雨給嚇得不輕,盡管柳柔柔的體重沒有下去,可在常秋雨這個老母親看來,柳柔柔受了老大罪了,得要補補,好好的補補。

尤其,柳柔柔突然的昏睡,用現在的醫療手段,壓根查不出任何的病灶來,常秋雨的心就懸了起來,好似柳柔柔的身體里裝了定時炸丨彈一樣,無法踏踏實實的落地。而早幾天,程陽拿著柳柔柔的衣服出去燒,因為被常秋雨看見了,不說個理由,這平白無故地拿著柳柔柔的衣服出去,也說不過去,當時程陽就沒有隱瞞,說那件衣服沾了別人的血跡,柳柔柔這才開始不舒服的,聽起來是很懸乎,感覺很無厘頭的樣子,常秋雨還是信了幾分,程陽一出門燒衣服,她就忙著把之前跟柳柔柔衣服混洗的,其他人的衣服給找出來,再次清洗了遍。

就這,常秋雨也不放心,特意拜托朋友弄了不少的桃枝、桃樹、桃膠等,一切有關桃樹上的東西回來。

因為桃樹辟邪嘛。

常秋雨把桃枝熬成水,用這水,把家里的里里外外都給清洗了遍。

桃樹則是種在了自己屋子的周圍。

桃膠呢,自然是用來吃的,讓柳柔柔飯後都吃上一小碗。

盡管常秋雨這么做,是沒有科學依據的,但家里人也沒有阻止。

畢竟這些事做了,有沒有效果先放在一邊,常秋雨的心理上,好歹是安心不少的。

柳老太、柳釗是學醫的。

他們自然不會相信這些邪邪乎乎的東西,倆人是從醫學的方面上入手。

每天早晚都會給柳柔柔量量血壓,測測心跳,看看脈搏,然後每天是一切如常,一切正常。

柳釗是個心思細膩的,做事也極為的認真,避開了家里人,也特意挑選了程陽沒在家的時候,倆兄妹面對面地坐著,清亮的眼眸深鎖著柳柔柔的臉頰,仔細觀察著她臉上的任何細微表情,篤定地詢問著柳柔柔,「你是不是有什么事,隱瞞著我們?」

為什么會這么問柳柔柔呢?

因為在柳柔柔醒來的時候,柳老太有詳細問過,柳柔柔出現身體不適之前的異常。

當時,柳柔柔可是回答,她沒吃過不干凈的東西,也沒碰過不干凈的東西,就是突然之間不舒服的。

等她回到家里了,程陽卻拿了柳柔柔的衣服出去燒,這不是很說明問題嗎?

很顯然,柳柔柔撒謊了。

而且,當時他也確切地看到了,在柳柔柔打算回答柳老太的問話之前,柳柔柔的嘴唇微微動了動。

猶豫了那么半秒的時間,又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了,什么都不肯說了。

這其中,必然是有鬼的。

柳釗之前沒有問,直到過了幾天了,才在私底下找了柳柔柔詢問,那是因為他在私底下偷偷觀察過程陽和柳柔柔,看看他們倆人都藏了什么貓膩,只是觀察了這么久,也沒有觀察出什么東西來,索性就不觀察了,直截了當地問問柳柔柔這個當事人了。

乍然間被柳釗這么的問,柳柔柔出於心虛的緣故,小心臟一下子快速猛跳了起來。

柳釗的手指正按在柳柔柔的脈搏上,察覺到她心臟的快速猛跳,柳釗對著柳柔柔似笑非笑,漆黑的眼眸里盛滿了洞察一切的清明目光,「小妹,你瞞得了別人,卻瞞不了我的。」柳釗干凈修長的手指在柳柔柔白皙的手腕上輕輕點了點,「還是實話實說吧,你身體的下意識反應已經出賣了你。」又向柳柔柔保證,「你也放心,我對你的隱私完全沒有興趣,只是對奇奇怪怪的病症,感到很好奇。」

柳柔柔緊張得嘴巴都干燥了起來,咽了好幾口的口水。

她可以在柳老太、柳成軍、常秋雨面前,各種的撒嬌、打諢,可在向來不苟言笑,嚴肅高冷的柳釗跟前,她就不敢這樣了。

因為從小到大,柳釗的智商,完全是碾壓著柳柔柔的。

好比在柳柔柔小的時候,她也想跟在柳釗後面出去玩。

柳釗當面會答應得好好的,還耐心地跟她說著,等下會帶她去哪里哪里玩,我們出門得要帶什么,現在身上又缺什么,把柳柔柔整個的積極性都給調動了起來,然後不管柳釗說什么,柳柔柔都不會懷疑的應什么。然而,在她按照著柳釗的話,去准備東西的時候,柳釗卻悄無聲息地溜走了,把她給獨自撇在了家里,氣得她在家里直哭。

等柳釗回來,柳柔柔就不搭理他。

柳釗就拿出了幾樣柳柔柔喜歡的小玩意兒,一臉嚴肅地跟柳柔柔解釋,「不是我故意落下你的,是我看見外面小販有賣你喜歡的,擔心等你的話,小販就走了,我這才沒有跟你說一聲,直接就追出去的。」還把自己身上的傷給柳柔柔看,「追得太急,我都摔了幾跤。」

柳柔柔頓時就覺得自己太小心眼了,各種的向柳釗道歉。

柳釗仗著自己是為柳柔柔「受傷」的,可勁地使喚著柳柔柔,讓柳柔柔心甘情願地干這個,干那個。

「在想著怎么應付我嗎?」柳釗見柳柔柔久久都不出聲,似乎還有點失神,不由輕笑了一下,「你還是跟小時候一樣。」

提起小時候,柳柔柔一臉的憤慨,「大哥,你就只會欺負我!」

「哪有?」柳釗皺著眉頭否認了,一本正經地糾正著柳柔柔,「我偶爾也會欺負欺負下柳鋼,畢竟只單單欺負你,也挺沒意思的。」

柳柔柔的腮幫子頓時就鼓了起來。

什么意思嘛!

柳釗伸出手指頭,輕輕戳了幾下,「你又不是河豚……」

逗弄了幾下柳柔柔,柳釗突然就起身了,准備離開柳柔柔的房間,好似不打算過問柳柔柔的事了。

柳柔柔不由露出訝異的表情來。

大哥就這么的放棄了?

柳柔柔不認為柳釗是個輕言放棄的人,肯定是憋著什么壞,讓她自己主動地就招了。

於是乎,柳柔柔忍不住就叫住了柳釗,問:「大哥,你真的不想知道了?」

話才剛說出來,柳柔柔就懊惱地捂住了嘴巴。

哎呀!

她的腦子真的是有坑了!

間接地承認了,她和程陽有事隱瞞著家里人。

柳釗的唇角往上勾了下,好整以暇地重新在柳柔柔的面前落座下來,直視著柳柔柔躲避的眼神,嗓音清冷地說道:「在這個世界上,壓根就沒有包得住火的紙,你死隱瞞著,也沒意思,早晚會有泄露的那天。何況,我對你跟程陽的隱私真心是沒興趣,我沒有這么的變態,窺探著自家小妹和妹婿之間的私密事,我只對醫學有興趣。」

柳柔柔糾結著,猶豫著。

柳釗的手指在旁邊的桌面上輕輕敲擊著。

隨著時間的漸漸流逝,他敲擊的速度越來越快,而柳柔柔的小心臟,也跟柳釗敲擊桌面的聲音那般,激烈地跳動著。

大概過了五六分鍾,柳釗的手指突然停止了敲擊。

耳邊沒有了「咚咚」的聲音,柳柔柔的小心臟漏跳了幾拍,好似隨著敲擊的停止,她的小心臟也停止了跳動,神情緊張地看著柳釗。

柳釗再次站了起來。

柳柔柔嚇了一跳,仰望著高大挺拔的柳釗,惴惴不安地輕喚了一聲,「大哥……」

柳釗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柳柔柔,「我不是喜歡打小報告的人,但是因為你的事,全家都關心著,我覺得……沒有必要隱瞞著他們了。」

柳柔柔驚慌失措地拉住了柳釗,急急地說道:「別別別……大哥!我告訴你!我把什么事情都告訴你!」

柳釗雙手抱胸,就這么冷漠地盯看著柳柔柔。

柳柔柔抬頭仰望著柳釗,「大哥,你能不能坐下來?這樣跟你說話,我脖子酸疼酸疼的。」

柳釗沒有答應,不理會柳柔柔的撒嬌。

他站著,讓柳柔柔坐著,肉眼可見的高度差距,能夠無形的給柳柔柔的心理上造成不小的壓力,繼而不敢對他說謊話。

「你只管說你的。」柳釗嗓音冷寂地催促說道。

柳柔柔費力地仰著腦袋,不緩不慢地徐徐說道:「因為程陽姐姐的事,我最近不是在研究心理方面的東西嗎?為了能夠走進程陽姐姐的內心,幫助她盡快走出她的心理魔障,我就試著換位思考著,想象著自己如果被陌生男人欺負了,我該怎么面對。大概想得有點太入迷了,那天跟程陽在回家的路上,剛好看到五六個女的把偷情的女人給壓在了身下,對她各種的打,衣服都扯掉了一大半。我的腦子瞬間就把自己給代入了進去,幻想著此時此刻不是五六個女的在打偷情的女人,而是五六個男的在欺負我一個女人……這個畫面一在我腦子里出現,我就被惡心到了,剛巧那個偷情女人的血濺到了我的身上,瞬間刺激到了我,我就……」

「你就各種的惡心想吐,並且頭暈目眩?」柳釗接話說道。

「嗯!」柳柔柔重重點頭,「我也沒有想到,我會有這么大的反應,而這種進行自我暗示的方法,來幫助程陽姐姐心魔的事,我並沒有告訴程陽,擔心他會自責,尤其我把自己給弄進坑里面去了,爸媽他們知道了,估計會責怪程陽和程陽的姐姐,所以我就死死地隱瞞著,誰也沒有告訴。而讓程陽燒衣服,是因為我看到那些當天穿的衣服,我就會起反應,很容易又跌進自己挖的坑里。但是總不能夠無緣無故地燒衣服吧,總得有說得過去的理由,我就隨便扯了個那些衣服晦氣,搪塞了過去。」

眼瞼微抬,仔細觀察著柳釗的表情,看他將信將疑,柳柔柔繼續慢慢說道:「其實,那三天的昏睡,對於外界發生的事情,我都是有反應的,只是我被我的心魔給禁錮住了,就一直沒有辦法掙脫出來,後來我就又給自己下了另外個暗示,這才脫身了出來。」

柳釗眉頭緊皺,眼瞼微垂,似乎是在思考。

柳柔柔出聲詢問柳釗,「大哥,你還記得前年奶奶收治的一個病人吧,本來只是簡單的吃壞了肚子,而產生的腹瀉,可因為他隔壁的鄰居,曾經也因為腹瀉而不幸去世了,奶奶給他開了簡單的沖劑,他硬是覺得奶奶在對他隱瞞病情,非得給他開一大堆的葯,這樣吃著才放心。奶奶就按照他的意思,把沖劑分成了好多分,騙他說這都是金貴的葯,價格非常的昂貴,吃完了,保准身體就好了。當即,他還沒有開始吃呢,臉上的表情就看起來鮮活了不少。我就想著,這也是種暗示吧,如果今後在給病人看病的時候,能夠灌輸適合病人的暗示,是不是就會事半功倍?更有成效?」

柳釗聽完之後,認真地沉思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