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醒了(1 / 2)

屋子里的暖氣開得有點太足了,才十一月的天氣,穿著長袖的病號服又蓋著被子,哪怕是在昏迷中的人,也被悶得出了一層薄汗。

十七坐在旁邊,無言地盯著那抹透著生機的薄紅看了很久,確定這個人是真真正正活著的,才伸手幫她擦掉額頭上溢出的汗,又湊過去在她嘴上親了下,「是不是太熱了?」

床上的人依舊沒有回答,他也不失落,只是撥開她臉頰上的頭發,慢慢地,低聲地問,「段隊,什么時候醒呢。」

「醫生說你的燒退了,人卻不願醒過來,是不想看見我嗎?」

偌大的房間里仿佛只剩他一個人的呼吸聲,十七微微扯了下唇角,「這么不想理我啊。」

他說完這句話便沒有再開口,長久的沉默讓整個病房都顯得死氣沉沉。

這樣的情況已經僵持了兩天。

偶爾十七站在陽台上抽煙愣神時會不自覺地想起那天凌晨,想起自己親手把人從水潭里撈出來時,昏暗的天光下,那張被浸得慘白的臉和已經停止的呼吸,隨行醫生在他面前做了快五分鍾的心肺復蘇,搖著頭說再晚一點就真的救不回來了。

十七曾經設想過很多次段天邊知道自己是誰後的反應,震驚、生氣、郁悶、厭惡……但沒有一種像現在這樣。

昏迷在床上,怎么叫都不願醒過來。

他去盥洗室打了盆熱水,浸濕了干毛巾走回到病床邊,掀開被子,垂著臉一顆顆解開段天邊的病服扣,把人半抱在懷里,仔細替她擦洗身上的汗。

她身上很多細碎的傷口和捆痕,手腕和脖頸上那一圈被磨破的地方已經上過葯開始結痂了,十七臉色很平靜,盡量不碰到讓她痛的地方,只是當擦洗到大片泛著青紫的肩胛、小腹,看到上面凌亂發烏的鞋印時,胸口喉頭仍不可避免地滾起一股艱澀難言的恨意。

他想自己的確是做錯了,不論是為了轉移鐸六放在段天邊身上的注意力,還是為了拖延時間,他都不應該在那個時候說出那些話。

不該說「僅此而已」,不該說「還是算了」,不該說「不想救你」,很多不該,可最不該的,是他用一個個謊言和騙局堆積起來的,與段天邊的開始。

十七重新拿了套更柔軟些的睡衣給段天邊換上。

他沒把空調的溫度調低,起身把房間門打開了一半透氣,然後又坐回來,拿起護工留下來的指甲刀幫段天邊修剪長了一些,變得不太整齊的指甲。

溫柔的光線從窗外透進來,搭在他低垂的眼睫上,讓他在做這件小事的時候看起來格外認真耐心,哪怕是陳虎站在門口敲門他也沒有任何反應,直到全部剪完,他才握著段天邊的手抬頭,沒什么語氣地開口,「什么事。」

「對不起頭兒。」陳虎努力站直,「是我沒把段小姐安全帶出來。」

一想到自己當時信了江一寒的鬼話,陳虎就感到分外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