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加油站，陳牧對營業室里的一個少年人招呼道：「亞力昆，別看電視了，出來一會兒，我問你點事兒。」

「來哩，小牧哥。」

少年人很快小跑著出來，動作敏捷，就像猴子一樣。

陳牧指了指加油站旁邊的樹苗，問道：「林業公司送貨過來的時候，你清點過嗎，數目對不對？」

少年人回答：「他們送過來的時候我大致點了，沒有太大的出入，後來他們走了以後，我又仔細點了一遍，數目和單子上的一模一樣。」

「干得不錯！」

陳牧放心了，又問：「駱駝來了嗎？有沒有給它喝奶？」

少年人再回答：「來了兩次哩，不過我每次想給它喂奶，它都走了，所以沒喂到。」

「這樣啊……」

陳牧皺了皺眉，看來胡小二真的認人，不是隨便哪個人喂奶它都喝的，如果以後自己要外出做事，得好好琢磨琢磨該怎么辦才行了。

少年人看見陳牧沒說話，又說道：「小牧哥，樹苗運來了以後，我看加油站里沒客人，所以就自己去種了一會兒的樹，和你種的隔得不遠。」

陳牧看了一眼，夜色中也看不清楚，不過他的林場的確是多了一些樹。

「謝謝，亞力昆，你干得很不錯。」

陳牧必須對自覺干活的員工表示贊賞，他掏出五十塊錢，遞給少年，說：「這是你的工資。」

然後，他又多抽出一張二十，再遞給少年：「這是你的獎金，因為這一次你真的幫了我大忙了。」

少年人很高興，接過錢小心的折好，塞進口袋：「謝謝你哩，小牧哥。」

陳牧拍了拍少年的腦袋：「快走吧，嗯，天已經黑了，如果你不想回去，可以在這里住一晚，明天再走。」

「不哩，我要回去的，媽媽在家里等著我呢，而且，現在還能看得見路！」

少年人語氣很堅決，不過他沒有立即就走，而是看著陳牧，欲言又止。

陳牧好奇問：「怎么，還有事和我說？」

少年人猶豫了一下，說道：「小牧哥，我以後可不可以每天來你這里上班？」

陳牧看著少年人，沒立即說話。

少年人叫做亞力昆，是個才剛剛十四歲的少年人。

他的母親是一個維族女人，先天的智力有點障礙，年輕的時候家里一時沒看住，也不知道和哪個男人生了關系，從而懷孕生下了他。

在這樣的家庭里，生活無疑是艱難的，尤其外祖父外祖母相繼去世以後，母子倆的生活就更難了。

亞力昆年紀雖小，卻不得不游盪在外，尋找工作的機會，養家糊口。

陳父陳母在世的時候，常常接濟亞力昆，讓他到加油站來幫忙，算是臨時工。

這一次陳牧和維族老人要帶游客進村，沒辦法照顧加油站，維族老人又把亞力昆叫過來了。

亞力昆看見陳牧沒說話，以為他不願意，連忙拍著胸膛保證：「小牧哥，我年紀雖然小，可是有力氣干活哩，你只要願意讓我來工作，我一定努力的，不會偷懶。」

陳牧問道：「那你以後不上學了？」

「不上了，沒錢。」

亞力昆的理由很充分，也很強大。

陳牧想了想，點頭：「好吧！」

亞力昆又驚又喜，沒想到陳牧這么爽快就答應了，連忙又試探著問：「從明天開始？」

「嗯，從明天開始！」

「太好了，謝謝你，小牧哥。」

亞力昆高興得差點跳起來。

陳牧擺擺手：「快走吧快走吧，已經很晚了，注意安全。」

亞力昆答應了一聲，小跑著就走了。

陳牧站在原地，看著少年人遠去的背影，感覺有點可惜。

亞力昆的母親雖然智力不全，可亞力昆卻聰明機靈得很，聽說在學校里的學習成績一直還不錯，這樣的好苗子半途輟學，真是可惜。

不過陳牧沒辦法說出勸對方繼續上學之類的話兒，他覺得此時此刻，給少年人提供一條好好活下去的路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活下去一切才有希望。

況且，加油站也的確需要添人手了，因為他的攤子開始大起來。

准備搞旅游這事兒先不說，因為也不知道成不成，會搞得怎么樣，就只說種樹這茬兒，一個人干活實在太累，多招個小家伙來幫忙度能更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