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清晨。
齊休一臉道貌岸然,神清氣爽地悠悠步出臨時居處,余德諾在門外等得已有些焦急,快步迎上前遞過兩塊令牌,稟道:「掌門,魏家來接了,是族老會通傳,有這令牌的修士,才可以在魏家的監視下從南方防線北返。」
齊休接過令牌,粗粗掃過,不過是上面有特殊密記和數目字的信物罷了,奇怪地問道:「兩塊」
「是的。」
余德諾答道,「應該是准備給您和敏娘兩人的。」
「呃……」
齊休回味起昨夜的連場大戰,說道:「敏娘就算了,她這些日子辛苦得緊,讓她多休息,你和我同去罷。」
余老頭一張老臉立刻賤賤地顯露出我懂的曖味笑容,齊休只當沒看到,帶著他登上了魏家來接的獸船。
「我打聽過了,今日當值的族老是魏永,他是魏玄一系最有可能結丹的修士,為人極為護短,只怕有些棘手了……」
到了山都山,兩人便被安排在迎賓閣中等待,這在齊休築基之前,是根本不會有的待遇,余德諾老於世故,出去兜了一圈,回來將打聽到的訊息一一回報。
「左右是捕風捉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齊休肅立遠眺,漫不經心地答道,山下正有一只獸船到達,魏家修士從上面將一具具包裹著白布的屍體搬運下來,下方早有家屬等待,一群群地撲上去,分辨、哭號。
「大周書院的宗法制,將一家一族乃至一國的安危榮辱,統統系於修士一身,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一朝身死,家族敗落……」
余德諾順著齊休的目光,也注意到了這番慘狀,「天引山那邊看樣子打得十分慘烈,魏家這次,只怕是真的難了。」
約莫搬了數十具屍體,方才搬完,不知是誰,唱起了悠悠悲歌,隨風鑽入兩人耳中。
「生多苦,漫長路,夢死醉生立江湖。」
「死多苦,慷慨赴,劍影刀光歸塵土。」
「聚多苦,真情訴,一朝惶然方才悟。」
「離多苦,離多苦,魂去來兮,朝朝暮暮……」
歌聲回盪婉轉,直入心頭,縈縈不去,齊休余德諾也停止交談,深覺感慨。
……
等不多時,便有迎賓知客來請,兩人跟隨其後,步入一間大殿之中。
殿中一溜擺著七個蒲團,只有左二上面盤膝坐著位披發淡眉,書卷氣十足的中年築基後期修士,想必就是那魏永。此時有些郁郁寡歡的樣子,滿臉疲態盡顯,目光呆呆看向殿外天空,一動不動,不知在想什么。
大家都是築基,齊休再不用跪著答話,上前大大方方致意,報出自家名號。
那魏永聞言皺皺眉,收回目光,從懷里取出一本冊子,打開細看,奇道:「怎么我這卷宗里說,楚秦掌門齊休,乃是練氣五層修士」
語調舒緩慵懶,略帶磁性,十分好聽,只是說話之時,一直耷拉著眼皮,顯得不太尊重人的樣子。
齊休心說這是哪一年的老皇歷了,老老實實答道:「初遷來時,的確是練氣五層,數日之前,才剛剛築基。」
「噢」
魏永終於抬起眼皮,正式地看了齊休一眼,但馬上又耷拉了下去,說道:「敏\u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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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8倒是嫁了個好丈夫,婉兒之死,左右是拿不到你的證據,如今門中事多,我也不耐煩問了,只是婉兒兩位孫輩,聯手控告你和敏娘侵占遺產,你怎么說」
「無稽之談。」
齊休哪有什么好說的,一口否定。
「我想也是,不過他們兄弟自婉兒出門遠游之後,就失了靠山,一直過得不好,他們要是一口咬定,鬧起來大家面子上都不太好看,不如你和敏娘出些財物,只當幫扶一二,了卻此事如何」
這稀泥和得!叫什么事!
齊休雖然有些腹誹,但花些靈石了斷耳墜之事,其實自家也願意,便回道:「只要力所能及,日後不再牽拖,自無不可。」
「那是自然。」魏永應下。
「不知要幫扶多少數目」
齊休接著問道,魏永不答,沖殿外一招手,便有人領了兩位練氣底層的修士進來。
兩人都是二十來歲,長相不賴,行禮說話,十分有規矩,絲毫看不出就是楚秦諸人口中,魏婉那兩個無恥無賴的孫兒,想必早已在外等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