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階修士也是同樣,自從開辟戰爭那筆橫財發完之後,包括齊休,其實都是在吸門派的血。修行的花費哪里來的弟子們,特別是普普通通,不受重視的外門弟子,甚至遠方領地的凡人們掙來的。
就以最常見的靈石來說吧,山都歸楚秦門之後,許多靈石礦井落到楚秦門手中,後來南宮嫣然將這些礦井分給了當地各家,楚秦門不管挖礦,只定期監督並按定好的比例抽頭。
那些分到礦井的散修宗門自然也沒這個人力,只有讓凡人下井。可是白山的靈石礦井,幾乎全都是低品相,低出產率,而且經過多年挖掘的,井下環境極為惡劣。有楚秦門抽頭的壓力,有些不知恤下的家族,對礦工們逼迫甚急,基本是拿命來換。
枚枚靈石里,其實都浸透了這些人的血汗。而一層一層,這些靈石匯聚到楚秦門,成了修士們的花費,金丹修士自然拿大頭。
像是齊休自己,歷來手松,光每年大筆一揮,送給白沙幫沙諾的物資,就不是一口中等礦井能養得起的。
雖然看起來各有職守,一損俱損,一榮俱榮,人人依靠門派過活。但話又說回來,這種模式,天下所有宗門都大同小異,可不是人人必定需要依靠楚秦門過活,哪家不都是一樣
「同生共死,佑我楚秦……」
齊休喃喃念動,這句話當年數次面對生死之戰時喊出來,沒覺得什么,或者說單純就是為了給自己打氣鼓勁而已,因為面對死亡時,根本沒工夫,也不會去分辨一句口號的好壞。
但奇怪的是現在念到這句話,卻反而令人豪情頓生。
那是最壞的時光,也是最好的時光,壞到顧不上身邊的美好,好到總能占據人記憶里最重要的位置。
如果說展仇失陷前,齊休都還有疑慮的話,等展仇這個要報仇的正主不在了,齊休的決心反倒堅定了起來。
必須要做點什么,為了他,也為了自己。
這是一種門派的氣質。
無關乎利益,也無關乎人心,必須是一種本能。
「一個白天,解決戰斗!」
齊休再無猶豫,果斷示意明貞開始。
明貞本命檀香針囊,可以一囊御群針,和齊妝劍匣神妙大同小異,而且她在一心多用,精細控制的法門上,悟性比齊妝這劍訣白痴要好太多了。雖然是齊妝的親傳弟子,但某些方面已青出於藍。
「是!」
明貞盤膝坐下,背後紅色針囊虛影顯現,還有淡淡檀香撲鼻。這次她沒有使用從小修煉的天磁群針,而是換了一種更細小,數量更多的牛毛金針。
一大團牛毛金針聚在半空,黑壓壓的,全部針尖都已重煉,加了一種叫做木敗的毒素上去,黑頭金尾,就像是一群被惹怒了的馬蜂。
殺血刀,必須斷絕他血引遁的通路,就像對付秦長風,一定要先切斷他和星空的聯系一樣,這木敗毒,正是血罟根這種植物的克星。以血罟根地底下牽牽連連的根系網絡,最怕這種可以滋生擴散的毒素,所以齊休此次戰策,安排明貞起手。
漫天牛毛金針在九柱血魔陣外圍,尋找血罟根根系之間的聯絡節點,明貞將每根針的目標一一定好,群針懸停在空中,刺下之際,就是大戰真正爆發之時。
……
而黑土地底,白骨陣法也已完成。
「桀桀,我這鬼鴉陣,做傳訊之事,真叫是大材小用了。」
鬼修抬手,摸摸陣法中心,一具完整的鴉類生物骨骼,得意洋洋地贊嘆道。
「快點罷!我怕上面的同門離開!」
展仇心急如焚,齊休肯定會想辦法救援自己,這是肯定的,但時間消磨這么久了,也不知他們會不會堅持守在附近。
「急什么!只要你死沼水不斷,我這里靈魂可有的是!」
鬼修取出口黑缽,就算被鎖了琵琶骨的展仇,也能感受到里面靈魂被困鎖消磨,重重怨毒、憤恨等負面情緒彌散,使人禁不住毛骨悚然。
鬼修卻完全相反,將魂缽珍愛地湊到面頰旁婆娑了幾下,才戀戀不舍往里面一爪,一個已被折磨得忘卻本性,只知往在場唯一的生靈展仇方向掙扎撲動的惡靈,就被他捏在手中。
「說罷!你能聯絡到的那個人真名。」
「齊休。」
展仇報出了齊休的名字,這是入谷前齊休已囑咐過的,若是落單迷路,可以念動他的真名,一定范圍內,他就能感受到。若是真能聯絡上,脫困之日,就是為秦唯喻他們報仇之時……
鬼修不再說話,往那只惡靈體內打了幾個法訣,然後混著死沼之水,送入鬼鴉陣中。
白骨陣法燃起碧幽幽的陰火,將那惡靈折磨煉化,最後,一只體型不小,和那鬼鴉骨骼一模一樣的的尖嘴鬼鴉被轉化成型。
以展仇對鬼道的微薄知識,都看得出這鬼鴉並不是專為傳訊而做的,而是有一定的戰斗能力。
鬼修又念了幾句咒語,那鬼鴉便一飛而起,穿過白骨牢籠,扎進重土之中,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