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五章郭澤的經歷(2 / 2)

「怎么就管不住貪心呢!」他在心里大罵自己。

白山散修出身的他也曾風光過。年連水盟生變,境內大亂,成了散修們的樂園,他便是在那個時候闖出了名堂,得了個地劍的外號。倒不是他廝殺斗法如何犀利,而是多年走黑的經驗幫他領悟了一個本事,可以御使飛劍收斂聲息,貼地而行,暗殺犀利不提,爭搶戰利上更是一絕。

當然,大部分同伙在背後並不叫他這個外號,而是喚作地溝劍,因為他為利於勾取死屍身上的儲物袋,特意選用了一柄鉤狀飛劍,而且為人貪婪勢利,又喜暗中下手,所以取鉤字諧音溝,以表貶低之意。

命運無常,姜家從酆水一回來,姜明恪就將這些做黑的散修來了個連鍋端,又輾轉送予楚秦門,被沙諾帶來了外海。

來外海其實也是做的老勾當,這半年他倒是過得還可以,雖然有些同伴因為私藏戰利被行了軍法,但前面那魔鯊貪屍和熊十四激斗時,他看到那精美的儲物袋還是挪不開眼去,利令智昏,竟發了舊日貪病,做著別人都是睜眼瞎的美夢出手偷取。結果就是被沙諾當場穿了琵琶骨,送到這兒來鎖了,等候發落。

「要死要死要死。」他滿腦子全是這兩個字,「不死在魔物手里,回頭也要被那北烈山老熊整死。我這輩子沒干什么好事,果然報應不爽……」

正胡思亂想,卻看見自家面前的防御罩外站著只魔物,頭極大,像充了氣的皮球般占了全身大半,無口無鼻無耳,只有雙眯成一條縫的眼睛,彎彎的,好像在對著自己笑。動作極慢,但詭異地給人以優雅之感,一雙短手輕輕在罩子上輕輕撫摸著,完全不懼浩然正氣。

不多時,一縷縷看似無害的黑色霧氣從它手中透陣而過。

見包括多羅森在內竟無人感應,郭澤心知不好,連忙想高聲喊人。

張口卻發不出聲音,才想起來被下了禁制,只得奮力抖動穿在自家琵琶骨上的鎖鏈。

他被鎖的地方本就位於角落,正好馱獸轉運噪雜,而且大家都認為待罪之人有什么反常舉動很正常,都不搭理。

「完了,完了啊!」

他把鎖鏈抖得嘩啦啦響,見那穿陣而入的黑霧聚成一線,飄飄盪盪,往四柱之一的那只馱龜去了。

「來人!來人啊!」無聲的吶喊著,終於等到虢豹再次過來,他那伴獸豹子將跟自己綁在一起的馱龜的韁繩咬住,奮力拉扯。

「喂喂!看這兒!看這兒!」郭澤發了狠,忍著鑽心劇痛,盡一切可能地大幅度扭動身體。

那豹子果然看了過來,也是靈獸性情好奇,換了修士只怕根本不會理睬。

「看那兒!那兒!」

郭澤又擠眉弄眼,沖大頭怪物的方向直努嘴。

豹子看到,身子先受驚弓起,反應過來後便猛撲過去,隔著防御罩子沖那大頭怪物連聲怒吼。

人與伴獸心血相連,虢豹很快被召喚了過來。

可惜一切都晚了,黑霧鑽入那頭馱著四柱之一的馱龜鼻孔,馱龜雙目立時變成幽綠之色,突然發出狂奔起來。

四柱陣之一不攻自破。

大頭怪物隱沒不見。

巨大的魔海順著塌陷的這個角瘋狂涌入,後隊轉眼間壓力大增。

陣中持幡修士同時吐血,許多練氣修士當場栽倒,從此長眠。

「虢豹,將剩下的馱獸全推出去!不要管了!」顧嘆親自飛了過來,「多羅師兄!你帶人去將那只馱龜制住!一定要保證它背上陣石完好!」他又沖鄰近軍陣命道:「各派五十人來後隊支援!」

「按往日演練之法,圓陣,轉!」他高聲喝道。

這圓陣有一應敵法門,可繞圓心轉動,這樣敵人攻擊一點,各隊卻可分攤壓力。

虢豹終於明白顧嘆之前命令自己將馱獸輜重移至中軍的用意,有這些行動遲緩的物事在,則圓陣不可能運轉靈便。

「是!」

他沉聲應下,馬上動手,帶人將剩下這些可憐的馱龜們反往陣外推去。

推到跟郭澤綁在一起的這只,他隨手將鎖鏈斬斷,又給他解開禁制,丟過去桿陣幡,「你戴罪立功罷!」

郭澤抖去琵琶骨上的鏈子,不及道謝,拿著陣幡就站住一位死去修士的位置,填補空缺。

輸入靈力之前,他看到一只只可憐的馱龜哀嚎著被生生推出陣外,骨肉轉瞬消融,只剩皚皚白骨架子,數息之後,化作碎末融入魔海龍卷,仿佛從未在世上存在過。

「我這輩子就到這兒了吧」他暗暗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