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問我」
事到如今,心知後悔也是無用,既然對方沒殺自己,那說不定還有求活可能,凄涼一笑,昂起頭橫眉冷對。
「想活就說!」
古熔惡狠狠地,絲毫不念多年情分。
「我若知道,來得就是他了,可惜……」
顧嘆冷笑道:「不巧得很,我是真不知道。」
「顧老弟,別硬撐著了,你是聰明人。」
郎季高在大殿上首穩穩坐著,「事到如今,楚秦門已無效忠的價值,你若投我離火,比有高位待之……」他一指古熔,「我已將離火城主、離火盟主之位傳與了他,這器符城主,便給你做如何」
本來,郎季高指望的是自己大限過後再由古熔接位,但兩邊討價還價後,還是當場將離火之主的位子讓出,不然實在說不動古熔。
「呸!」
顧嘆吐出一口血水,「我本外海一練氣,得齊掌門知遇之恩方有今日,莫說我不知他身在何處,便是知道,也不會說!」
「你!」
古熔大臉漲得通紅,也不知是氣得還是羞的,沖顧嘆一抬掌,當場便要下手。
「古盟主,讓我來手刃此獠!」
從殿門口卻沖進個人來,竟是叛門許久的秦光耀,看見顧嘆,露出一副小人得志的猙獰狂喜,哪有半點往日連目光對視都不敢的猥瑣形色,他拔出飛劍,指著顧嘆喝道:「姓顧的!若不是你,我哪會落到有家不能回,被千夫所指!」
「呵呵呵……」
顧嘆不由仰天長笑,「姓秦的!你有今日,只因為你是個小人,關我屁事!」
「牙尖嘴利,下陰間去用罷!」
秦光耀氣得一抖手,仗劍便刺。
「你你一邊去……」
古熔見狀,單掌化壓為揮,一把將秦光耀連人帶劍捋得老遠。
此時殿門口又有數人進入。
裴雙,羅姿夫婦,羅佑武,還有離火盟及古劍門的幾位重要金丹、築基修士,都是顧嘆認得的。
羅姿夫婦正是消失在離火城裴家商鋪,當日只以為不過取道而已,原來他們與離火早已合流。顧嘆心中把自己一陣痛罵,一生運籌帷幄,卻還是遠遠低估了敵人。
他環視眾人,「不是我小覷你等,就憑你們,絕使不出如此歹毒的算計,只怕此策背後,另有其人罷!」
「你消停些罷!」
古熔不欲讓他再說,直接一掌擊昏,回頭坐回主位,沖郎季高喝問道:「千算萬算,你們又沒算到那老滑頭!如今卻把我架在火上烤,這怎么說!」
「唉!」
郎季高也是嘆氣不止,「齊休那廝不是剛剛主持了門內賞功么」他怪起了秦光耀,「不是你說他大道艱難,近期又連連閉關不成,定不會錯過這段平靜期,在思過山閉關修行的么」
秦光耀被古熔那一掌下了面子,沒聲好氣回道:「按理應當如此,但我畢竟不是老東西他肚子里的蛔蟲……」
「好啦好啦!」
裴雙出來打圓場,「一計不成,不是還有備案么山高水長,一步步來唄。」
「哼!你躲去外海自然山高水長……」
秦光耀對裴雙也是一肚子火,他投南宮,南宮止被囚,再投裴家,沒想到被這裴雙利用干凈卻仍不得收留,反手甩給了離火盟。不光自己,羅姿夫婦和羅佑武等人也被這廝棄若敝履,齊休不死楚秦不滅,等實力雄厚的楚家回過神來,自己一個叛門金丹哪能沒點自知之明,可實在不想再留在白山地界了。
「我裴家與楚家乃是世仇,如今敵強我弱,說句不怕列位見笑的話,外海分封抵定之後,我只怕是半步都不敢出島,哪得山高水長……」
裴雙算是給了秦光耀、羅姿等人一個解釋,然後沖眾人一一拱手,「既然沒抓到齊休,那這里便沒我的事了,大家再聯絡!」
說罷便直接抬腿走人。
「呸!」
矜持如羅姿,都氣得沖他背影暗啐一口。
古熔面沉如水。
「備案就備案!」
秦光耀又竄到昏迷的顧嘆身前,指著他沖古熔問道:「那此獠鬼主意最多,殺其立斷老東西一臂,不能留罷!」
古熔先與郎季高對視一眼,再沉吟片刻,才緩緩道:「此人我還有用,暫且囚著罷。」
羅姿輕輕一笑,盈盈走上前,沖古熔一禮,問道:「按照備案,我等將來都要為離火前驅,古盟主您留著他,只怕還存了別樣心思罷」
「喲嗬。」
顧嘆是齊休定下的繼任掌門,古熔想將來用其拿捏秦光耀、秦長風等覬覦楚秦大位的人,心思被說破,不由高看羅姿一眼,「你等往後都是我離火盟中一份子了,休得妄測上意!這次暫且寄下,若有下次,我就沒那么好說話了。」他冷冷警告道。
「是……」
羅姿見他如此,只得壓住心中不甘,施禮退下。
「既然抓不著齊休,又有備案在,那大家都分頭行事罷,別一個個都杵在這!」古熔得了離火大位,脾氣更大,斥退眾人,「羅姿你留一下。」
獨留羅姿一人,他先小心翼翼地布了個隔絕陣法,才傳音問道:「我這次是把老朋友得罪死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當年我與老燕入醒獅谷時,他得了件秘寶,受制當年契約,我是干流口水又沒辦法。如今老燕死了契約作廢,寶物還是該歸有德之人為好,你不是管著燕家大庫么可曾見過」
「呃……」
羅姿一愣,問道:「何物」
「一根丈許長釘,通體赤紅。」古熔答道。
「未曾見過,燕家雖將庶務托付於我,但我畢竟是個外人,秘庫還是在燕家牢牢控制之下。」羅姿回想了想,答道。
「那就是在燕沐雲手里咯」古熔問。
「應該是。」羅姿答。
「罷罷,你去吧,我再想其他辦法。」
古熔不耐煩揮手讓羅姿離開,又補了一句,「此事若有他人知曉,你清楚利害。」
「我省得。」
羅姿連忙保證。
……
離火城外,一艘飛梭緩緩往博木城方向飛行。
艙中密室,柴藝躺在榻上,身體大部被療傷物事包裹,只露口眼在外。
「時不利兮沒奈何,沒奈何啊……」
蒼涼嘆息,悠悠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