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思過山亂局(1 / 2)

這,便是精細鬼說的最後一句話了,姜家元嬰手中法印應是種佛門辟邪手段,驟下殺手,一擊致命,精細鬼被法印籠罩,沒能有任何還手機會,無聲無息地被誅滅當場。

佛光消散,只余件空空如也的黑色斗篷,被銀鎖鏈勾著,掉落塵埃。

姜家元嬰將斗篷鎖鏈盡皆卷入自家儲物袋,然後細致地將此處空間清理干凈,方才不緊不慢離開。

這個精細鬼,或者叫萬骨的鬼物,是否便是後來和姜炎一道的萬骨

齊休猜,多半是。

都為鬼道物事,都與姜家有瓜葛,還都叫萬骨,世間沒有這么巧的事。

至於其有如何能耐,留下殘魂,藏身於姜雲山中一個普通小鼎里等待有緣之人,就不是齊休所能知道的了。

再往前看,便是齊雲、白山聯手,除滅墨蛟之戰。

此處空間內修士身影愈來愈多。

全知神宮能力終於不濟,三處漆黑空洞在他展現過去的幻象之中形成。

那是三位化神存在,齊休單看眾修士對三處空洞的態度便能揣度出來。

化神沒法窺探,在場諸位元嬰倒是能認出一些跟腳。

白山這頭,眾元嬰還是依靠酥油青燈的法身降臨,約莫有十余人,單看把守油燈的金丹修士服色,齊休就認出了五行盟、何歡宗、摘星閣、白山劍派、幻劍盟這白山九個老牌勢力各一人。

除這九位外,還有幾盞青燈卻在密宗服色的和尚手里,召出的元嬰法身跟腳也難以辨認。齊休猜想這些人身份可能類似當年的綠袍老祖,金丹散修上山結嬰成功的幾率雖低,但絕不會一個沒有。可惜眼前幻象已支離破碎,看不清具體數目。

齊雲這頭也是十余人,不像白山元嬰那么麻煩,他們全是真身親臨,雖然過了三千余年,這些人均已作古,但齊休還是從面相上找出了些能與當下聯系起來的痕跡,一位元嬰好像是靈葯閣甘家的人,還有一位,頗具萬寶閣萬家的長相特征。

當然,少不了又一位與高廣盛、高廣崧肖似的廣匯閣高家元嬰。

萬骨與姜家元嬰藏在最角落里的一個陣法之中,內外隔絕,姜家元嬰手執鎖鏈,將萬骨牢牢看管著,想來齊雲派不願讓白山人發現萬骨的存在。畢竟靠鬼物幫忙這種事傳出去,名門正道的面子會很不好看。

那陣法中樞是個閃著暗銅色光澤的圓形矮柱,萬骨伸出白森森的骨手,按在柱子側端,竟能配合此陣驅使出一種空間之力,專門搭救那些躲不開墨蛟攻擊的修士們。

對了,墨蛟並不是蛟。

當隨著景象回溯,墨蛟黑色身影由死復生,由散重凝時,齊休就看出來了,那根本就不可能是任何蛟類或者其他的什么蛇類、獸類。

也許連生物都不是。

雖然全知神宮展現的景象已十分糟糕,但還是能將那巨大的黑色長蛟狀物事觀察清楚,它根本沒有任何比如眼睛、嘴巴、肢體等等的生物體征,也不像魔物或者鬼物,只是一團濃郁純粹的黑氣,或者別的什么……

「墨蛟本非蛟,傳聞不可信。」

無論是白山流傳的全知老人風物志,還是齊雲楚家掌握的消息,對墨蛟的存在都言之鑿鑿,若不是今日親眼得見,齊休根本不會在這個方面產生質疑。這個空前一致的所謂墨蛟傳說,只怕並非以訛傳訛,而是齊雲白山的先輩們故意為之的。

三名化神存在,數十位元嬰,這可堪與開辟戰爭比擬的陣容團團將墨蛟圍定,如臨大敵。

爭斗之激烈也是可以想見的了。

齊休忍著全知神宮那糟糕的幻象品質,專心致志地觀察與記錄著。

而此前不久,楚秦之地還是一片升平景象。

仙林坳。

<p三名築基修士懸於空中,正沖著下方一座小小山門指點交談。

「楷之、遠山,你倆若看過白曉生編寫的楚秦風物志,一定會對仙林坳這地名有印象罷怎么樣是不是弱小到出乎意料這,便是楚秦門初下白山的落腳之處,當年齊休手下不過十余練氣而已。」

當中一位正是第二代百曉生姚青,他指向仙林坳山門,高聲為身旁二人介紹著楚秦往事。

那兩人都做儒生打扮,相貌風度也是一般的斯文清雅,但其實二人並無血緣關系,左手那位姓姚名楷之,正是姚青屬意的第三代百曉生人選,右手那位姓明名遠山,乃是當年被明心源送到稷下城求學修行的明家天才人物。

因為顧嘆執意要姚楷之到白山,先定客卿名分後再賦予楚秦的情報資源,所以姚青這次特意去稷下將他拉來。同時也為防止明遠山被分封在東宗島附近的裴雙拉攏利用,姚青也順路將其帶回楚秦。

三人到南楚城後,便放棄乘坐快速舒適的飛梭,一路南下,一邊游覽著楚秦各地,一邊聽姚青談古論今,愜意悠閑。

「白山外海,確實是風雲變幻,多姿多彩之地。」

明遠山懷有心事,一路沉默寡言,而姚楷之志在風物閑書,自然是健談之輩,負責給姚青搭腔,「哪像稷下、明陽、南林、齊雲等地那般死水一潭。」

姚青聽了撫須大笑:「倒也不能這么說,白山外海均重殺戮,風雲激盪固然對我等記錄風物之人是好事,對尋常仙凡卻未必了。不過這楚秦之地如今已被齊休整肅得不輸稷下、齊雲等地多少,乃是白山地界里少有走堂堂正道的所在,三楚與楚秦盟在那外海魔災中更是舍生忘死,出過大力。」

「那是自然。」

姚楷之表示同意,「正是楚秦門名聲不錯,我才願來。」

「你來了,我這個老頭子就能放心啦!」

姚青拍拍他肩膀,對這位出身同族的接人很是滿意。

「咦」

一向只做聽眾的明遠山突然手指南方天空,出言奇道:「那處起了煙火,有何講究么」

「嗯」

姚青順他手指看去,瞬間變了臉色,「這不是告警求援的煙火么!楚秦山方向,難道出了什么事不成!」

「呃……」

姚楷之跟明遠山看姚青惶急之態不似玩笑,對視一眼,關心道:「是何事故要不要我們去幫手。」

「不瞞你們說,這楚秦之地升平日久,已多年未聞如此級別的嚴重警報了,我們三個去估計不頂用,還是速速趕去思過山為好。」

姚青帶著二人棄了游覽閑心,御劍疾行,一路往思過山趕去。

半路上,又見思過山升起了聚將煙火,然後陸陸續續,楠籠山、雙聯山等楚秦之地南部山門的告警煙火連接升起。

「出了大事了,出了大事了。」

姚青沿路念叨著,終於趕到思過山下,此時的思過坊外,各家修士已從四面八方紛紛趕來,而不明事態的過路散修們也選擇來此暫避,人聲鼎沸,嘈雜不堪。

「讓讓,麻煩讓讓……」

擠過那些被攔在坊市外的散修,出示信物入了思過坊,只見楚秦各家附庸修士如沒頭蒼蠅一般在街面上東一堆西一堆聚著,不停有人穿梭其間,互相交換著消息。

而各家產業里的執事知客和客人們都被執法修士堵在門內,一個個探頭往外,焦急地詢問著過往路人,打聽外界情況。

還有楚秦門修士在坊內大肆搜捕,想逃的,想抓的,搞得整個思過坊狼奔豕突,人心惶惶。

姚楷之見狀撇了撇嘴,跟明遠山交換了下眼神。

「為何如此之亂!」

姚青敏銳地察覺到了姚楷之隱約的不屑之意,頓時覺得失了面子,「這顧嘆,怎么搞的!」他低聲罵著。

「姚老,外面什么情況是南邊出事了么」

「姚前輩,我是某某之女,可否看在家父面上,討個情,放我歸家」

「姚兄,是靈木又在搞事不是聽說你們兩家簽過合議了么」

「姚老……」

「姚兄……」

都知姚青消息靈通,自己人,外面人,不停有人向他高聲探問。

「不知不知!我才回來,什么都不知道!」

姚青氣得白胡子一抖一抖,只顧埋頭領著姚楷之和明遠山二人疾步穿行,進了思過山。

山中倒是還算平靜,他地位超然,一路往上也無人再攔阻盤查,竟帶著兩個初來乍到的外人,又順順利利進了崖頂大殿。

殿中已黑壓壓到了不少人,都是各家附庸家主與楚秦重量人物,無人顧及三人,都把目光焦點放在了殿中的陸蔓身上。

陸蔓哭得眼泡紅腫,抽泣著說道:「古劍門的人說,掌門師叔已……已故去了!」

「什么!」

殿中轟然一下,聲震屋頂。

姚青聽了這話,身子不由晃了兩晃,差點站立不住,感覺像天塌了一樣。

「誰說的,古熔不是說他行岔了氣,大限將至了么!」

「這消息真不真!」

「不可能,這不可能!」

眾人七嘴八舌,哀聲一片,搞得這楚秦大殿亂哄哄直如凡俗菜市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