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都沒說話。

也感覺不到時間流逝。

等他們再抬起頭，才發現已經到了白玉階梯的盡頭，仙門觸手可及。

「去吧。」

「去了上界別再那么拼命。」

陳季川轉身輕輕抱住王彥，在她耳邊輕聲叮囑。

王彥一言不發，只緊緊抱著陳季川，將臉龐埋在陳季川懷中，感受其中的溫暖。

二人貼的更近，心跳聲愈發清晰。

默默感受彼此心意。

許久後。

「我走了。」

這一位殺空了九重天的東寧仙尊心底柔情盡數收斂，她扭過身，不再看陳季川，踏步上前，手中多出一卷『七情六欲圖』。

將圖卷往青銅仙門上落下。

下一刻。

轟隆隆！

仙門震動，不知多少年未曾開啟的青銅門戶，又一次被打開。門後漆黑無光，誰也瞧不清當中情形。

但陳季川能感知到，一如當初在秦嶺世界，第一次破碎虛空時的感受。

森然！

恐怖！

天地外、虛空中有大恐怖，令他難以踏出。

「也許『歸元藏天法』修煉到第三重第四重時，才能瞞過天機，走出初始天地。」

陳季川有些遺憾。

這一次，他還是只能看著王彥一人離去。

王彥站在前方。

一側是仙門。

一側是陳季川。

她扭頭看向陳季川，展顏笑道：「夫君，我在仙界等你。」

當初在秦嶺世界中沒能對陳季川親口說出的話，這一次王彥當面道出。

隨後。

她再不留戀，一步踏入仙門中，再無蹤跡。

分別四萬載。

相逢四萬載。

夫婦二人如今再一次離別，再相見時，實不知何年何月。

……

「齊道友。」

「東寧道友她...」

凶禽山中，陳季川回轉。玉明仙尊已經在山中等候多時。他知道今日是王彥離去的日子，因此並未打擾二人。此時見陳季川一人歸來，知道王彥定是已經離去。

他心中喜悅。

但看到陳季川情緒不高，心下理解，安慰道：「東寧道友風華絕代，在四階中已然登頂。去了上界後，晉升五階輕而易舉。而且道友不日也將離去，到時候又能重聚，眼下不過是暫別而已。」

其實玉明仙尊不太理解，在他看來，這對夫婦有能力，完全可以湊齊聖痕一同推開仙門，一同前往上界。

卻不知為何非得一前一後。

玉明仙尊思前想後，只能覺得他們是為了報答他。

王彥年齡大，先讓王彥先上去，而年輕些的陳季川則留下幫他搜集聖器。玉明仙尊念及此，心中有些感動有些慚愧。

因為他而讓這對恩愛夫妻天地兩隔，實在於心不忍。

但為了超脫，玉明仙尊也只能厚顏生受。

「道友說的有理。」

見玉明仙尊似乎有誤解，陳季川也不解釋。他沖玉明仙尊道：「這一次斬殺一眾仙尊天尊，諸多本命仙寶中的聖痕盡皆消散，沒法利用。但他們身上多少都有幾件聖器，貧道先前看了下，一共八十八件聖器，大半都是中位聖器，小半是上位聖器，只有三件下位聖器，一共有聖痕五百一十八道。」

陳季川信手取出近百件聖器，落在二人跟前。

這是一眾仙尊天尊在仙門界中的斬獲，他們將這些聖器留下來，而沒有選擇破碎聖器吸收其中聖痕，主要是因為高品級的聖器在仙門界中的價值更高，但對他們而言，只需要其中的聖痕。

比如一件擁有七道聖痕的上位聖器，直接破碎吸收，也不過是七道聖痕而已。

但如果在仙門界中，找到合適的機會合適的對象進行交換，這一件上位聖器完全可以換來十四五件甚至更多的僅擁有一道聖痕的下位聖器。

如此一來，一倒手，聖痕就翻了一倍。

他們自然不會犯傻。

於是留在手中，於是落到陳季川腰包里。

「八十八件聖器！」

「五百一十八道聖痕！」

玉明仙尊看著這些聖器，心中一陣火熱。

他顯然也知道中位聖器上位聖器的行情，這些聖器現在僅有五百一十八道聖痕，但只要拿到仙門界中，至少能換回上千道聖痕。

「不知道友的『渡世寶筏』中如今有多少聖痕？」

玉明仙尊直接問道。

以他跟陳季川的關系，在聖器、聖痕方面不需要旁敲側擊，因為主動權始終都在陳季川身上。

「貧道不急。」

「先將三位道友的聖痕湊齊。」

陳季川沖玉明仙尊道。

「萬萬不可！」

「道友能留下來助貧道三人超脫，已經是仁至義盡，怎可如此！」

「請道友先集齊聖痕，再照顧玉明三人不遲。」

玉明仙尊聞言連連擺手。

他只要能得到充足的聖器就已經很滿足，不在乎前一天後一天。

讓他排在陳季川前面？

玉明仙尊可做不出來。

「玉明道友不必如此。」

「貧道留在重明界還有其他事情，這一次我夫婦二人殺了如此多的仙尊天尊，待他們重生歸來，凶禽山一脈怕是不好過。因此我意留在重明界一段時間，短期內不考慮離開。」

陳季川跟玉明仙尊解釋道。

「這的確是個麻煩。」

「貧道願與玉成、善華一同留下，助道友與凶禽山一臂之力！」

玉明仙尊正色道。

「不用。」

「我一人足矣。」

「三位道友往日助我夫婦頗多，如今東寧飛升，再讓三位等下去，貧道於心難忍，東寧知曉後也會責怪。」

陳季川見玉明仙尊還要爭辯，伸手制止：「我意已決，道友不必多說。」

「道友高義！」

「玉明銘感五內！」

玉明仙尊聞言臉上一肅，退後半步鄭重的沖著陳季川躬身一拜。

「道友言重。」

陳季川連忙將玉明仙尊扶起，不在這個話題上多說，岔開話題道：「貧道在仙門界中有『暴君』的身份，換取聖器時能更主動些，這些聖器貧道拿走全都換成一痕聖器，再交給道友。」

說著，陳季川將剛剛拿出來的八十八件聖器又收起。

「有勞道友。」

聖器不在自己身上，玉明仙尊卻無不安。若是放在旁人處，他也許心中忐忑。但陳季川既然拿出來給他看，坦盪率直，自然沒必要又據為己有。

否則不是多此一舉？

而且這話說的的確有理，以『暴君』的名義去兌換這些聖器，遠比『瑟銀同盟』的名義要好用得多。

兩者拿著同樣的聖器去換，最終怕是能差出上百道聖痕。

仙門界中『暴君』的凶名可不是白來。

陳季川收了聖器，又繼續道：「貧道在仙門界中有機緣，如今有法子能助巔峰大法師晉升傳奇，日後聖器必定不缺。但九千道聖痕並非一朝一夕之功，還須三位道友耐心等候。」

「無妨。」

「全憑道友安排！」

玉明仙尊毫無異議，他也知道其中難度，這也是太陰仙尊等人寧願兵行險著選擇堵門，也不願選擇交好陳季川王彥夫婦排在第六第七序列的最重要原因。

實在是聖器難得。

僅憑陳季川一人，想要獲得成千上萬道聖痕，哪怕去搶，又能搶多少？

何時才能輪到他們？

又是否能輪到他們？

這一切都難說。

不如逼迫二人交出法門，他們自食其力，自己去爭。

但可惜的是，技不如人，一個個落得回歸仙門各自沉睡的下場。

從此超脫無望，可悲可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