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將死之人(1 / 2)

一次那叫幸運,一連串的幸運連在了一起,那就是必然了。

當張二寶用腳尖點著一處又讓那工人用石灰粉打下記號的一個小圓圈里打出水來之後,肖秋雁完全被震住了。當然這一次張二寶打死他都不打算說出具體出水的深度,即使這樣,肖秋雁也是吃驚的嘴巴合不到一處了。因為在離出水不到十分鍾的時候,他露出了那兩排與他的膚色不太相稱的牙齒。

而張二寶早就料到了這個女人那吃驚的神情,他更不會在乎那幾個工人的態度了。

「告訴我,在確定地點的時候,你在地上扔那幾個小銅錢干嘛?是忽悠人的吧?」

「此乃天機也。」

張二寶拆開了肖秋雁送他的一條紅塔山散給了工人一些。打這一眼機井,肖秋雁硬是沒讓他插手抬一根鋼管子。對於眼前這個刁民,就像是做一道數學題,她早就看到了答案,現在只是驗證一下而已。

肖秋雁是個見好就收的人,她估計,他不想說的話,再問也是白搭,他可是不是那個什么都說的二丫。其實二丫知道的那點兒東西也算不得什么秘密,全李家寨子的人都知道。但從二丫的嘴里,肖秋雁已經大概勾勒出了張二寶的輪廓來。只是那個輪廓之內的東西更加讓她這個好奇的女孩子感覺到神秘。

九個男人張二寶唯獨沒有分給肖秋雁的司機煙,其他的都是每人一盒。這煙還是那司機給捎回來的,但他並不感激他,又不是他的錢,要不是肖秋雁,他連一支也不會從那么遠的縣城里捎給他的。說他刁,說他懶,他都不在乎,唯獨說他是瘋人院里跑出來的,最讓他記恨。這是對他的人格的污辱。當每個工人的手里都拿了一盒之後,那個司機明顯臉上掛不住了。

肖秋雁也沒有打算撈他的意思,自作自受,誰讓你門縫里瞧人還要吐人一口唾沫的。

「肖工,咱這么順利,是不是回城里搓上一頓?」一個師傅提議道。

肖秋雁側過臉來問張二寶道:「你明天有時間嗎?」

張二寶嘴里咬著一根草笑著沒有說話。

「你不會還要我給你把放羊的工錢也包出來吧?」

看到張二寶不那么痛快,肖秋雁猜不透這個刁民又在打什么主意。

「那我回來的時候怎么辦?」

張二寶知道那個讓他得罪了的司機無論如何也不會來送他的了。

肖秋雁剛想說讓司機送他回來的話,目光一落到了司機小王的臉上又忽然想起了剛才二寶的無聊打擊來,便轉了方向說道:「我給你錢打個出租車。」

「那行。」

日頭偏西的時候,鑽井隊就收拾好了家伙,然後把最後打出來的兩眼機井蓋好,又把北岸上廢掉的三眼埋死。

經過近一個小時的路程之後,二寶跟著肖秋雁這些人來到了縣城。

一個小縣城的飯店也好不到哪里去,其實二寶也不在乎吃的好孬,從來就沒吃過什么山珍海味,能填飽肚子就行,今天要不是肖秋雁那有些說不清的眼神,他才不來呢。這叫吃肥了走瘦了。他又沒打算跟這幫牲口結交,要是在家里的話,幾個餅子就打發過去了。他來這里,完全是為了肖秋雁這個女人。人家送了煙,又許了那么多的口願,總不能連這點面子也不給吧。

十一個人圍著一張大圓桌,張二寶一上來就不客氣,要喝就喝,要吃就吃,嘗著哪樣菜適合自己的口味,就掃盪哪個盤子,他才不在乎這些衣食無憂的小子們笑話他是餓死鬼托生的呢。不論是誰敬酒,他都不落下,也不看是誰帶酒,只管喝。臨到他帶酒的時候,還是旁邊一個工人提醒了他,「該你帶了。」

於是二寶端起杯子來朝肖秋雁在內的十個人那么一照,便仰著脖子把那啤酒干了進去,也不管別人是不是信守規矩,干了沒有,只顧自個兒。

啤酒干多了之後就想尿尿,二寶從桌子上站起來去了廁所。那泡尿費了他好幾分鍾。

等他從那廁所里准備出來的時候,門口卻突然站出來兩個痞子,一人一邊,他連擠出去的可能都沒有。那兩人的眼神還帶著明顯的挑釁味道,你想裝孫子都不行。

張二寶下意識的緊了緊腰帶,又到了旁邊洗了洗手,如果這個時間對方讓開的話,他還是有機會安安靜靜的回到酒桌上的。他是出來吃飯的,可不是出來打架的。

但當張二寶裝著樣子洗了兩把臉直起身子來的時候,那兩個人依然如兩根柱子立在那里,非常蔑視的看著這個從鄉下跑出來的窮小子。他雖然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但那身衣服還是非常明顯的打著農民的招牌,老遠就看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