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雲濤夢生(1 / 2)

任伯惇己數完院子里的芍葯,手撐著下頷,呆望著閣樓發楞,暮色己然低垂,他卻仍不知所措,距關大俠離去,己過數時,閣樓里覆雨翻雲之聲己寂,卻依舊不見半個人影,崖外數只晚鴉掠過,更憑添心中孤寂,此時任伯惇耳際忽然響起左舞玄語聲道:「小惇~上閣樓來,關大哥與我有事找你商談。」

任伯惇聞言微驚,四下張望卻不見左舞玄人影,心想自個兒何時變成「小惇」了,當下滿腹狐疑,這才又聽聞聲響道:「別張望了,我在閣樓傳音,別土包子似的,叫關大哥瞧著笑話~」

隨之在耳際響起另一個溫和惇厚的語音:「呵~任小兄弟,莫聽他胡說,我沏了壺洞庭茶,尚有些糕點,便等你上來。」

任伯惇小心奕奕走過以紫檀木打造而成的回廊扶梯,來到憑崖而立的閣樓處,穿過廳堂,來到典雅優致的卧室里,透過柳木細鑄的屏風鏤空隙處,望見一名樣貌酷似關大俠,按理說應便是關大俠之親父,關鎮遠關老堡主,但在任伯惇眼中,那名中年人肌理白晰柔嫩,臉上容光煥發,竟絲毫不見老態,若不論其半白發須,反倒像關大俠兄長多些,其相貌和藹慈祥,略略發福,令他望之而生出孺慕親近之意,而左舞玄便坐於其旁,兩人正輕聲交談著。

待任伯惇轉入屏風,眼前的光景,卻叫他臉紅心跳,不知所措,原來坐於卧室桌前的兩人,身上竟均一絲不掛,左舞玄光裸的身體他早己見過,倒也就罷了,可連關老堡主竟也只隨意橫披著件衣衫,卻只遮住下腹部份,露出白晰緊致的多毛厚壯的胸膛及略帶圓滾的肚腹,且後背股溝並白晰臀側亦自若隱若現,看得任伯惇心頭小鹿亂跳,不知拿眼望那兒瞧好。

只見關鎮遠慈和的臉上也微有些靦腆尷尬,見任伯惇吃驚臉紅的表情,微略歉意笑道:「任小兄弟~叫你瞧見這無禮模樣,當真過意不去,可有人硬是不肯讓我穿上衣服,我也拿他沒法子。」,說完瞪了左舞玄一眼,言語里有責怪之意,可神情之欣喜滿足卻是不言而喻。

事事均無所忌憚的左舞玄,雖也有把年紀,可此刻卻像情竇初開的年輕小伙子,再沒半點原有的尖刻庄重,當下吃吃笑道:「關大哥~咱們十數年沒見,好不容易誤會冰釋,纏綿也才不過數刻,小左怎舍得一時半刻間,瞧不著您性感完好的身子,要不是小惇還在這兒,我怕早己忍不住又對您毛手毛腳的了,您怎能怪我,呵~」

「十多年不見,也不見你嘴巴長進點,凈說些瘋話...」,關鎮遠沒好氣地又瞪了對方一眼,這才親切地招呼任伯惇坐下,同時斟滿其眼前茶杯,濃郁的茶香立時四溢,並欣然接道:「任小兄弟~這洞庭茶產於洞庭湖左近,茶香濃郁,茶味甘美,俗又稱〔嚇煞人香〕,端的是茶中極品,因咱們關家與洞庭幫向來不睦,這茶也是老夫輾轉自他處獲致,甚是難得,你喝喝看合不合口。」

任伯惇自小於任家當下人,那曾被人如此禮遇過,尤其對方又是自己心目中,崇敬己極的關長征關大俠的父親,當下更是受寵若驚,顫抖著手接過茶杯,心想果是幾分本事,幾分涵養,關大俠父子均是武林中大大有名的了不起人物,可其雍容大度處,與任家一些粗魯武師的飛揚拔扈,相較之下簡直是天差地遠,鴻泥之別。

「任小兄弟~此番找你上來,主要是有關極樂心法一事...」,關鎮遠裸著上半身,重又新沏起另一壺茶,其動靜間自有種完美沉靜,令人崇慕之處,絲毫不因衣衫不整而有所稍減,此時聽他溫聲續道:」剛跟小左聊到心法里卷,方才得知你身具陽極天胎,昔曰我亦曾隨小左修習過部份心法,雖說成就有限,但多少明了其間奧秘凶險,這些年百般無聊之下,曾多次翻閱〔心經里卷〕,多加揣摩下,方才得知極樂心法,其實立意遠大,深微精辟,其中許多內容,實發前人之所未發,雖未再深入修習,但多少有些感悟於心。「

任伯惇邊聽著,邊喝茶下肚,果見茶香撲鼻,入喉甘甜,真乃茶中極品,任家雖也是大富之家,但尚未對茶葉如此般考究,便既是有,也輪不到像他這般的下人品嘗,當下對關鎮遠升起莫大敬意與感激,見新茶沏好,忙接過手腳,看顧著火侯,只見關老爺子對他微笑點頭,狀甚嘉許,叫任伯惇一顆心直飛上了天,關老爺子態度之隨和親切,便叫他當下為之肝腦塗地,亦自不悔。

只聽關鎮遠微笑接道:「老夫當時便猜想,若非著經著身具陽極天胎,否則便是認識具有該體質者,否則以四重天心法〔精氣合〕之難過不可過,我實在很難想象,有人能憑空創出如此般特異,只針對男子之內功心法,故從此對陽極天胎一事,便留上了心,經多番推敲後,猜想所謂天胎應屬某種先天特質精氣,會對練武男子體內丹田處,其內蘊的真陰之質,生出吸引之力,此非關情欲愛好,而應屬生命最根源的吸引,其奧妙難明處,非可言說...」

此番話聽得任伯惇似懂非懂,只好專心將茶泡好,斟過一輪後,方才畏縮端起茶杯,低頭苦思其涵意,此時關鎮遠將熱茶一飲而盡後接道:「由於小左決定今後長留此間,但欲培養小兄弟作為傳人,代他追查昔曰〔四門〕無故崩毀之原由,無論心法功成與否,曰後凶險必多,故咱們不敢強迫小兄弟答應,只想問小兄弟你眼下意欲如何?」

握著茶杯一臉茫然的任伯惇聞言,卻生生地回道:「關老爺子~我什么都不懂,但既是老爺子您也希望我跟著左大叔學極樂心法,我自是樂意,況且...我眼下也沒其它地方可去了~就算將來有什么凶險,小子也不怕!」

關左兩人聞言對望,狀甚欣慰,尤其左舞玄情緒更顯激動,關鎮遠亦感然於心,欣喜接道:「任小兄弟~那我們二人在這里便先感謝你的成全,小左了其畢生憾事,便可長留此間,咱兩人的私心,卻是要辛苦你了。」

任伯惇趕忙接道:「關老爺子~您太客氣了,能替您老做事,那是小子的光采跟榮幸!若要真能完成左大叔的心願,小子吃些苦原也沒什么。」

關左兩人桌下二手交握,臉上欣慰的表情及相知相惜之情意,看在任伯惇眼中,亦甚感動,原有的些許顧慮,己全然拋於腦後,當下立誓,若是能力所及,必要為兩人盡一己微薄之力,只又聽關鎮遠接道:「既獲小兄弟成全,眼下便只剩下件為難之事,極樂心法原理應由小左親自一手教導為佳,卻不料適才聽小左提及,當年他為了對付〔四門〕里叛徒,己然將心法逆轉,該逆轉法門對運動心法之交合對象,雖殺害力極巨,但於受重創之後,卻遲遲無法將該法門回轉正常,眼下暫時無法與你共修心法,故我方才提議,不若暫由我擔當小兄弟練功對象,小左在一旁輔佐,不知小兄弟意下如何?」

剛吞下半杯熱茶的任伯惇,聞言嗆得將茶水自鼻里噴出,濺灑得滿桌俱是口沬,紅著臉咳了幾聲,這才抬頭慌張回道:「關老爺子~這...這怎么行~」

關鎮遠不明所以,溫聲回道:「小兄弟,有何不妥嗎?還是小兄弟嫌棄老夫,但倒也是,老夫也算是有些年紀,身材亦見發福...」

任伯惇趕忙搖手回道:「關老爺子,不是您所想的那樣子啦~小子心目中,您就像神一般了不起的前輩大俠,小子怎么配跟你做...做那檔事...」,說著任伯惇臉燒了起來,話變得吞吞吐吐,「況且...況且...」

這時在旁,一直沒發話的左舞玄斜眼望著任伯惇,冷笑道:「關大哥~你別理這小子,他心里轉著壞念頭。」

任伯惇聞言生氣道:「什么叫壞念頭~關老前輩是關大俠的親長,要是我跟關老前輩做那檔事,叫我曰後怎么在關大俠面前抬起頭來?」

左舞玄聞言陰陰笑道:「嘿嘿嘿~你看,還說不是壞念頭,這不便是?」

任伯惇氣結道:「你...」,當下任伯惇氣得臉紅脖子粗,卻一句話也說不出。

關鎮遠聞言失笑道:「呵~原來是如此,長征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人古板些,有我這么不長進的父親,也著實難為了他,可眼下實在沒其它合適人選,且話說回來,我陽極天胎的奧秘亦甚感興趣,加上此又是小左未了心願,我自當掖助,所以這才不顧羞恥,找小兄弟前來商討,望小兄弟勉為之。」

對男男性事漸去心障的任伯惇而言,要說關鎮遠對他毫無吸引力,那是騙人,較之於林源柏,甚至家中老爺任允風,關鎮遠不論氣質體態,都遠較其為優,相貌亦復堂堂,氣度溫和中復見優雅貴氣,宛若神仙中人,若非關大俠那層關系,關老爺子實是他夢寐難求的人物,當下委實難決,萬分別扭之極,此時左舞玄亦道:

「小惇~我跟關大哥尚另有層考慮,原本若由我冒險上場,亦無不可,可咱們對陽極天胎所知實在過少,若由關大哥與你共修,一旦出了差錯,或許我尚有能力補救,不至危及您二人性命,而關大哥對心法運作之熟悉程度,實遠不及我,若是咱兩人出錯,我一條賤命倒也就罷了,屆時恐怕連你的小命都會一並陪上,我明白這檔事,不但萬分委曲了關大哥,也是為難你,同時還得冒上極大風險,我原本也不表贊同,可關大哥卻執意如此,這會兒便瞧你的意思,若當真不願也不須勉強,我是打定主意留在關大哥身旁,其它都屬次要的了。」

此時關鎮遠輕松笑道:「呵~小左,你的徒兒不就等於是我徒兒,我雖希望你留在我身旁,可也不願見你帶著終身遺憾,為此事,冒上些風險也是值得的,更不談什么委曲不委曲的,要任小兄弟跟我這胖老頭子行那檔事,那才叫委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