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牢房老人(1 / 2)

任伯惇全身光溜溜,被綁得像只待宰的小豬般,在一處昏暗地牢里動彈不得。

「極樂聖教這群人真是愛污辱人。」,任伯惇心想。

若只是要讓他無法逃跑,盡可以有其他方式,何必一定要將他手腳綁在一塊兒,讓他活像只剛被洗剝干凈,等待屠宰的豬只一般呢?他試圖用力掙扎了幾下,終於還是宣告放棄。他身上不知道被動了什么手腳,想來多半是身上幾處大穴上的那些銀針搞的鬼,身體半點力氣都使不出來,只能高抬著被緊綑的手腳干著急。

幾個時辰前,任伯惇原本還舒服的躺在旅舍床鋪上,呼呼地睡著甜美的懶覺。殊不料在聞見人面桃花這種左大叔曾提起過的毒氣後,一連串的倒楣事便接連而來。

依照左大叔的說法,人面桃花是極樂聖教所提煉出來的一種用來散功的煙霧,其氣味淡若檀香,中者臉若桃花般艷紅,除非內力己達先天之境,身體有自動怯除毒素的功能,否則無論內力如何深厚,吸入後都將頓感真氣渙散,渾身乏力。任伯惇在睡夢中醒來,聞見房內幾不可察的淡淡檀香氣味,才驚覺著了道,正想掙扎起身,房門便遭來人破門而入。

他一見之下不禁魂飛魄散,原來又是林源柏這陰魂不散的千年吊死鬼。

任伯惇才剛想著,為什么對方就是不肯放過自己,就見到對方出手的銀制鎖鏈己然越空而來。他的背脊連忙使力一挺,一個翻身堪堪閃過由頭頂上飛過的銀鏈,以幾乎朝地上跌個狗吃屎般的姿勢落至地面。只見半空中的銀鏈在來者微抖的力道牽引下,由直掠疾改下刺,直追甫跌落地的任伯惇而來,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

任伯惇背面像長了眼睛般查覺到銀鏈改變方向的動態,暗叫聲「媽啊!」,就俯趴的姿勢,急向旁滾去。銀鏈直刺地面落空,只聽得林源柏不敢置信的「咦~」了一聲,腳尖於桌面上輕點後,再次急抖銀鏈,改變其方向,再度朝滾至桌面下的任伯惇急追而去。

任伯惇這陣子經陸昊天的精心調教,作戰經驗雖仍是少得可憐,但眼光與判斷能力早己非昔下阿蒙,下意識就仰卧的姿勢伸腳直蹬桌面,無辜的薄桌瞬間碎裂翻飛。桌面碎裂的巨大聲響,引發隔壁房間客人,在尖叫哭喊聲中,紛紛離房走避。同時間,輕踏於桌面上的林源柏亦隨之失去平衡,順勢上躍後,右手攀住梁柱,俯視下望,無法置信才不過相隔數月,任伯惇竟己有如此般應變的能力與強悍的功力。

「人面桃花對你竟無效?」,吊在半空中的林源柏沉聲道。

他因前兩次追捕任伯惇失利,此次還特地借用人面桃花的威力,想將任伯惇一舉成擒,卻不料,非但人面桃花對任伯惇無效,其武功與反應也遠超出他想像,與當初認識他的時侯完全判若兩人,怎能夠不叫他心顫膽裂。

不過,嚴格說起來,林源柏仍是高估了任伯惇。要是他剛剛不謹慎上躍,而是順勢跌落,缺乏對戰經驗的任伯惇,說不定就會因為對方朝他落下而驚慌失措,以致遭擒。但光看任伯惇以腳破桌的聲勢力道,嚇唬人的效果確實是十足十,殊不料他只是紙糊金剛,這會別說是追擊了,光想著如何逃跑就足夠讓他的小腦袋無暇思考其他。

「林源柏你這個大壞蛋干么老不放過我。」,任伯惇不耐罵道,但總算在顫手顫腳中起身,令身體直貼牆面,眼睛快速的左顧右盼,正打算隨時破窗而逃,或者奪門而去。

林源柏那有心情回答,看清楚房內布置後,放開攀住梁柱的右手直落而下,半途中伸腳疾踢,將橫倒於地面的木椅踢向任伯惇右側,用時間,收藏在衣袖內的銀鏈再度出手,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圓弧後,朝任伯惇左側處刺去。

想不到心神甫定的任伯惇反應亦是出乎他意料之外,只見他腳踏奇步,在間不容隙中閃過直刺他左脅的銀鏈,同時間右手輕托疾飛而至的木椅,令其改變方向向上疾飛後,右腳跟反踢起地面另一張木椅,朝前沖的林源柏的胸口而去。三個動作一氣呵成,流暢圓融,其動作反應竟絲毫不下於眼前敵手的功力等級,看得林源柏眼珠子差點掉下來,於狂怒中直擊疾飛而至的木椅。

只見任伯惇的身影在兩張木椅的飛揚碎片落地前,便己然破窗而出。氣得林源柏哇哇大叫,心想要是再讓那小子逃至空曠處,又不免重演上次狂追不及的慘狀。當下狠摧功力,如閃電般直追破窗而去的任伯惇。

滿以為逃出生天的任伯惇,正雀躍欣喜的准備翻越旅舍的後院圍牆,迅速逃逸。卻不料才剛翻上牆頭的瞬間,頭頂便傳來一聲尖嘯,他回頭一望不禁魂飛天外,原來披頭散發,怒火中燒的林源柏正由遭他撞破的二樓窗戶中直飛而下,正萁張雙掌,全力朝他撲來。

膽小的任伯惇被林源柏披頭散發,可怕猙獰的模樣給嚇壞了。原本正預備飛身跨越圍牆的他,一個失足,後邊的左腳尖竟不小心勾到圍牆,整個人就頭下腳上的往外牆面撞去,撞得他頭昏眼花,鼻血直流,痛得連眼淚都狂飆而出。但也因他這突如其來的意外,讓身後原本疾撲而至,勢在必得的林源柏又再次撲空。

此刻林源柏己然恨極了任伯惇,他為了這胖小子不惜暗算同門,欺師瞞上,為的就是貪圖這小子身上陽極天胎未知的神秘功效。但這小子明明看似天真蠢笨,可自己無論如何就是奈何不了他,從這小子全然不懂武功,到今日的功力儼然己與自己並駕其驅,甚或己超越自己,但他原本打的如意算盤仍然是浮夢空花一場,還得隨時提防教內發現自己背叛的事實,叫他怎能不對眼前這胖小子深惡痛絕呢?當下,他己然打定主意,今日要再沒法擒獲這小子,干脆就狠下心宰了他一了百了,省得自己這樣成天提心吊膽,日不下飯,夜不成眠的終日追攝。

剛跌落牆腳,坐在地上,正按著流血的鼻子,痛得想大哭的任伯惇,忽覺殺機斗盛。抬頭便望見眼露凶光的林源柏,抖開銀鏈便直往他心窩處刺來,竟是一副要置他於死地的模樣。當下顧不得鮮血直流的鼻子,狠狽萬分的再度沿著牆邊滾開,但林源柏顯然預先算好他的退路,銀鏈竟只是虛晃一招,當任伯惇滾定仰望,林源柏的左手己然來到他胸前,化掌為抓,欲將他一舉成擒。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當頭,忽然由對面漆黑巷弄里,竄出一道身影,寂靜無聲的朝心思全在任伯惇身上的林源柏背後,全力偷襲。待林源柏察覺時,己然緩了一步,只來得及勉力側身避開要害,但在掌力急摧下,己然身受重傷,迎面嘔出一大口鮮血,全灑在任伯惇身旁,與任伯惇鼻頭流下的鮮血相互輝映。

「老三,被人偷襲的滋味如何?哈~虧你還敢留下教內的秘記,說什么追攝敵人中,殊不知我一早己返回教內,將你背叛師門,暗算同儕的罪事,全向師尊稟報過,這會可讓我一報昔日之仇了吧!哈~」

任伯惇一見之下,駭然大驚,原來來人竟是當日與他一同落下懸崖,身重致命重傷的神明子。想不到他己然痊愈,還離開神農架山谷,只不知純朴憨厚的野人熊熊有沒有被他謀害,早知道那時侯就別叫熊熊救他了,任伯惇當下不禁後悔起來。

「老二,原來你還活著,我還以為你死去那里了,大半年的也沒聽說你半點消息,讓我好生掛念。」,林源柏見神明子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顯是吃定自己身受重傷,當下眼珠子急轉亟力密謀逃脫之道。

「哈~我沒死你很失望吧,再告訴你一件好事,我非但沒死,還發現一件大事。要是我在殺了你之後,順道再把你身後的小子獻給師尊,那我立下的功勞可就大了,這都多虧老三半年來四處的奔波與努力啊!哇哈哈~~」

只見林源柏賊目一轉,趁神明子縱聲狂笑中,將手上銀鏈猛然擲向對手,隨即翻身越過圍牆,想藉著房舍掩護下遠遁,卻不料才剛翻越過圍牆,一股巨力便迎面而來,將他全身的筋肉血骨幾乎摧散殆盡,由牆內再度被擊回牆外。

「原本還想聽聽你的辯解之詞,但你一上來便想畏罪潛逃,罪加一等。」

任伯惇眼見渾身浴血的林源柏再度被擊回自己身旁,死前染滿鮮血的臉孔悔恨不已的望向自己,只差點沒當場嚇得放聲大哭起來。加上從圍牆上慢慢飄過來的,不正是極樂聖教那身材較為纖細的年輕極樂教主嗎?任伯惇心想,「完蛋了,這下死定了。」

任伯惇捏著鼻子,當下就想趁著空檔趕緊落跑,才起身跑沒幾步,就望見前方不遠閃現出一位精瘦干枯的老頭。

「小兄弟~你想上那兒去?」,在旁守侯的蕭其旌溫聲道。

慌張覓路而逃的任伯惇心下暗自叫苦,正想用游龍迷蹤步,看能不能試著突破重圍,

就在此時,異變再起。只見從鄰接的屋頂,突然飛來數片急速飛旋,聲勢驚人的屋瓦,向原本意態從容的蕭其旌直襲而去,緊接著左舞玄熟悉的語聲便即響起:「小惇~快跑,這兒左大叔先替你頂著。」

任伯惇喜出望外,邊跑邊大喊道:「左大叔~您來了,那關大俠跟遼王爺人呢?」

「你別擔心,他們一會兒便到。」,左舞玄現身於昏暗的街道,在回答聲中,己然向剛應付完屋瓦的蕭其旌出手。

正拔足狂奔的任伯惇聞言放心,只要左大叔再加上關大俠與遼王爺兩人,那有天大的事情也能頂下,反正自己留下也沒用處,當下更是有如流星般急跑狂奔起來。這時侯,只聽得追在身後的年輕極樂教主的密語傳音在耳際響起:「小兄弟,你左大叔說什么你便信什么嗎?根據我們的探子回報,關長征的人馬這會才剛從太原出發,遼王的人馬則還駐守在城外,他們三人根本就沒走在一道。」

任伯惇想起左大叔與關大俠之間的嫌隙,心下一涼,不禁就信了幾分,腳步立時放緩,轉眼間,頭頂的一片黑影己然降臨眼前。

任伯惇決心不丟下左舞玄獨自逃跑,當下心境一沉,生出平生第一次主動進攻的意念。

原來,這些日子在官船上,陸昊天除了陪任伯惇修練極樂心經與陽極天胎之外,還利用空暇費心針對任伯惇年幼身矮的特性,創出一套三招簡單易學,只專為任伯惇設計的散手招式。

這三招簡單明了的散手,分別是先掌擊膻中,趁對方呼吸困難,抬頭喘氣之際,再掌擊其下頜的[擊頜],還有從對手身後或身側,橫掃或急蹴對手脆弱的膝蓋,令對手膝傷下跪後,再以手刀斬其後腦的[斬頸],最後則是腳勾其踝,順勢沖入對手懷中,以手肘直擊對手膻中要穴的[肘頂]。前兩者都旨在傷人或暈人,唯獨最後一式,具有致人於死的能力,陸昊天教導他這三招散手時,千交代萬囑咐,非到生死關頭,絕不可用肘頂對付人。

這三招雖都簡明易學,但對像任伯惇這樣人小身矮的少年而言,都是再實用不過的招式,且經陸昊天千錘百鏈般的見識修為的加持之下,其威力早遠超過一般武師繁復無比的招式。

任伯惇當下心想,這不就是生死關頭了嗎?當下就決定一上手就是威力最大的肘頂。只見他一上來,先是以游龍迷蹤步錯身閃開極樂教主探手伸來的魔爪,在極樂教主「咦~」聲的微訝聲中,先以右手輕撥極樂教主襲來的左手,右腳跟緊接著伸出,急勾極樂教主的左腳踝。

原本一切順利,卻不料在右腳緊勾極樂教主的左腳踝後,對方忽然扭身急穩下盤,任伯惇急勾對方腳踝的右腳,竟像勾住了一只聞風不動的鐵柱一般,反而帶動他原來要順勢肘擊的身體失去平衡,不由自主的俯身向前沖,只見迎面而來一個大巴掌,接著眼前一黑,當場就被打暈了過去。

地牢里的任伯惇此刻的左臉頰還感覺火辣辣的疼著,幸好牙齒沒給打落,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你醒了?」

任伯惇一聽聲音,才知道那位年輕的極樂教主不知何時己來到自己身邊,身旁還隨伺著那名被楊柳青稱呼「如風哥」的高佻鳯目的妖異年輕人,另外還有神明子那家伙。

「你丹田處那團質性特異的內丹就是陽極天胎嗎?那是天生的?」,那極樂教主開口問道。

任伯惇原本想來個相應不理,但轉念一想,隨即點了點頭。

「你似乎試圖想隱瞞某些事情,但我也沒多少空暇去理會,有些事總是做了就曉得實際情況為何。」,那極樂教主淡淡說道,接著便來到任伯惇身後,掀起斗蓬,掏出他胯下粗長的陽具,一手提起任伯惇被綑綁的手腳,便挺腰而上。

對方全不體恤憐惜的挺進舉動,痛得任伯惇直打哆嗦,可他生性雖膽小,但若論硬氣可自認從不輸人,當下吭也不吭,咬緊著牙關任憑對方蹂躪。

任伯惇察覺年輕極樂教主的極樂心法正迅速的直沖三重天,但與他所學的極樂心法又略有不同,極樂教主似乎全然不理會他這對手的情欲與內力情況,只是急速的提升自己的心法層級。過不久,任伯惇便心下恍然,原來對方是打算利用他內力遭到禁制的情況下,用假造的精氣合過程,來吸收或者探查自己陽極天胎及真氣的狀況。

任伯惇心下大喜,他心想,這位年輕的極樂教主可完全小看了自己。別的他不敢說,但提到精氣合的過程,天下可沒多少人能像他這般駕輕就熟的,畢竟像陸昊天陸王爺那樣的對手,天底下又找得出幾個,因此他任伯惇年紀小歸小,但對精氣合的了解可絕不是瞎混的。

當下,任伯惇有了主意,他打算趁極樂教主開放內丹之際,反其道而行,以陽極天胎本身就近乎是獨立活物般的特性,倒回吞噬極樂教主的真氣甚至是真陰,叫他偷雞不著反蝕把大米。當下,他欣喜異常的全力配合,轉眼間,兩人便進入[偽精氣合]的准備階段。

卻不料這時侯,年輕的極樂教主卻像是察覺到他圖謀不軌的念頭般,突然停下動作,並且終止極樂心法的運行與離開他身體,令任伯惇大失所望。

「似乎有些古怪,我雖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念頭,可我感覺到你正准備進行某事,是嗎?」,極樂教主沉聲說道。

一旁的神明子立刻回想起定明子慘死的模樣,當下將那日的情況報告予極樂教主知曉,不過自然隱去他當時存心叫定明子先去試驗的歹毒心機。

「噢~有這等事,定明子的情況顯然是真陰被盜而至脫陽而亡,陽極天胎真有這么大的威力?」,接話的並非年輕的極樂教主,而竟是剛從大同府返回的極樂聖教主,只見眾人,包括極樂教主在內均上前迎接。

「這就那位身具陽極天胎的少年是嗎?」

「是的,父上,就是這位少年。」,年輕的極樂教主恭敬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