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1 / 2)

「怎么?不舍得嗎?」崎嶇的土路上,走在前方的雅拉蒙回頭看著阿庫,用柔和的聲音說,「現在離鎮子還不算太遠,想要回去的話,還來得及哦。」

「沒有,我只是第一次真正離開那個地方,忍不住想要回頭看看而已。」阿庫用輕快的語調回答,他的身上穿著柔軟的絲袍,腰帶上掛著並不太大的皮囊,這就是他的全部行裝,伴隨著他前往將要走過的每一處。

琺拉不再反對之後,戈爾喬夫婦也放棄了堅持,也許這是他們第一次感受到兒子決心的力量。

他皮囊里裝上了閃閃發光的三枚金幣,這是他們家能直接拿出的所有存款,到了分別的時候,母親的執拗也成了無法抗拒的力量。盡管這已經是在任何地方都不算少的一筆財富,戈爾喬太太依然恨不得給他帶上更多的行李。

他再三保證了,自己一定會回來,不過這保證並沒有多少效果,他的父親還是氣哼哼的瞪著他,母親依然不停地用圍裙擦著眼眶。琺拉並沒有來送他,也許是頭一晚的激情讓她還不好意思出來見人,也許是她不願直接承受告別的酸楚。

總之,一切從這一刻起結束,一切從這一刻起開始。他快步追向雅拉蒙,大聲的問著:「雅拉蒙!我是不是從現在起就是一個吟游詩人了?」

雅拉蒙微笑著看向他,手指撥弄著豎琴的弦,發出好聽的聲音,「只要你認為是,你就已經是了。」

「那我是不是應該唱些什么?」

「如果你願意的話。」她抬了抬手中的豎琴,笑容比午後的陽光還要溫暖。

阿庫卻沒有吟唱,而是問:「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是想知道,你說的巡禮者到底是做什么的?」

雅拉蒙看向湛藍色的清澈天空,小聲的說:「你記得唱歌頌諾恩薩爾大人的那首《命運之琴》的開頭嗎?」

阿庫點了點頭,這么知名的詩篇,他如果不記得,也就沒臉再說什么要當吟游詩人的話了。

隨著雅拉蒙彈奏的旋律,他低聲哼唱著:「異界的無盡靜謐/看不到星星的黑暗夜空/孤單的命運天使/彈奏著永恆的琴聲/每一個音符/都是等待改變的宿命/每一段旋律/都是精心編織的一生……」

豎琴的聲音嘎然而止,雅拉蒙看著阿庫,認真的說道:「其實,所謂的巡禮者,只不過是追隨著永恆之琴的命運之聲,代替諾恩薩爾大人進行見證的存在而已。」

「見證?見證什么?」阿庫有些不太理解這么含高深的解釋,「我被你搞糊塗了。」

雅拉蒙卻沒有更深入說明的打算,她只是說道:「其實,你沒必要知道那么多,你就當作……我是為了來見證你這樣的存在而來就好。」

「我……這樣的?」阿庫更加疑惑,隱約覺得自己好像跟隨了一個了不得的家伙。

「對啊。」雅拉蒙燦爛的笑著,手上的豎琴在陽光下也顯得格外耀眼,風吹起她的額發,七片葉子中的一片,閃耀著柔和的光芒,「你這樣的,既單純而朴素,又反饋了命運之弦的人生。不管是見證了改變,還是見證了順從,對我而言都是很重要的紀念。」

阿庫為難的搖了搖頭,「雖然你說的很厲害的樣子,可我一點也沒聽懂。」

「你不必懂,也不必記得。這只是你漫長的人生中一段短暫的回憶而已,像一片葉子一樣的回憶,可能突然有一天,就會隨風而去。所以,趁它還在手中的時候,開心的做你想做的事吧。」雅拉蒙再一次撥弄起琴弦,笑著說,「比如,學著唱這首你沒學過的詩歌。」

然後,阿庫就第一次完整的聽到了那首《七葉草》。並牢牢地記住了其中的每一個字。

他並未刻意的去背誦,而是那些流過心間的詞句,就那樣自然而然的烙印在心中……

七葉草,雅拉蒙

七片葉子守望著永恆

七片葉子圍繞著命運

七片葉子靜看著傷痛

七葉草,雅拉蒙

第一片葉子悄然舞動

請你仔細傾聽我的歌聲

溫暖的勇氣在血脈里流動

七葉草,雅拉蒙

第二片葉子黑暗葬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