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番外-黎朝x章戊(1 / 2)

無法逃脫 培根兔肉卷 9488 字 2020-12-29

第一次遇見章戊是在小學的時候。

那個時候黎朝還是個小平頭,明明是個小學生,整個周末的時間卻都要呆在培訓機構里,語文數學英語,小提琴書法繪畫,每個培訓班輪軸上。他是每個家長口中的好孩子,全才的神童,可是沒有人知道,黎朝最大的願望只是想在某個周末可以擁有自己的時間,可以出門和朋友一起玩罷了。

父母從小就對他期望過重,使他不得不早早地對自己嚴格要求,在學校里成績從不輸任何人,可是藝術方面對他來說,就有點力不從心了。

繪畫老師不止一次委婉地對他暗示他似乎不擅長繪畫,畫出來的東西都像四不像的印象派,黎朝一顆驕傲的小心臟就這么受了挫。倒是同班的另一個叫做章戊的,經常被老師表揚,畫作也常被拿去參加青少年繪畫比賽,還拿過不少獎。

黎朝托著下巴觀察章戊,是個剪著西瓜皮頭發的小姑娘,唇紅齒白的,笑起來眼睛彎彎的。看在她很可愛的份上,黎朝心想,就原諒她壓自己一頭這件事了。

他開始花很多時間偷窺章戊,對方也和他報了一樣的奧賽班,可是成績相當糟糕,總算讓黎朝找回一些自信。大概女孩子就比較擅長藝術方面吧,他心想。

黎朝一直很注意章戊那一小撮發尾巴,大概是從出生起就留著的胎毛,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剪,變成了長長一條,像是小尾巴一樣垂在身後。黎朝以前也留過,不過上了小學就剪掉了,實在是太過幼稚。可是章戊留著,卻莫名讓他覺得很可愛。

於是黎朝在某個課後鬼迷心竅,把章戊堵在樓梯間里,他說:「喂,你叫什么名字?」

他其實知道的,只是故意要這樣問,章戊愣了一下,圓圓的黑色眸子看著他:「我叫章戊。」

她聲音輕輕的,黎朝心一動,伸手去摸他身後的發尾巴:「你怎么留著這么長的尾巴?」

章戊這下反應很大,一下子躲開他的手:「不要碰我的頭發。」

黎朝不高興了,說:「摸一下怎么了?」他變本加厲地去拉扯章戊那一撮長頭發,章戊猛地推了黎朝一把,黎朝猝不及防,被他推得一個趔趄,摔在了地上。

章戊像是嚇壞了,大聲說:「我、我不是故意的!」他說完抱著書包就跑了,黎朝反應過來的時候章戊人影都沒了。

黎朝覺得自己被女孩子一把推倒在地上的事情實在是太過丟臉了,整天陰沉著臉,難得鬧脾氣說不願意去繪畫班了,媽媽看他實在是沒有天賦,也沒有強求了。黎朝偶爾在奧賽班遇見章戊,對方都沉默地縮在教室的一角,在紙上畫畫,也不和別的小朋友一起玩。

同一個奧賽班的同學說:「章戊啊,他好奇怪的,都不愛說話,而且一旦碰到他,他就要發脾氣哦。」

另一個同學說:「是啊,上次我好好奇他的頭發,就想摸一摸,結果他就生氣了。」

「太小肚雞腸了吧,他。」

黎朝聽得很不高興,生氣道:「她是女孩子啊,你們怎么可以隨便碰女孩子?」

兩個同學驚訝地看著他,然後大笑起來:「黎朝你太搞笑了!他是男孩子啊!」

黎朝震驚了。

男、男孩子?

黎朝恍恍惚惚的,下課的時候去廁所,正好看見章戊從一個隔間出來,不知道想了什么,黎朝一下子把章戊推進了隔間里,關上了門。

章戊嚇了一跳,看到是黎朝,緊張地問:「你做什么?」

黎朝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抵著隔間門,看著章戊像極了女孩子一般漂亮的臉,壓低聲音道:「你……是男生?」

章戊的臉一下紅了,他生氣地說:「這里是男廁所,我當然是男生!」

黎朝說:「我不信!」

章戊說:「我真的是!」

黎朝腦海里靈光一閃,他說:「我要看你的小雞雞!」

章戊愣住了,他白皙的臉蛋唰地一下紅透了,緊緊地抓著自己的褲子,說:「你、憑什么給你看!」

黎朝被他的表情迷惑了,當時就猛地撲上去,把章戊壓在坐便器蓋子上,伸手扯他的褲子,章戊幾乎要哭了,使勁地推著他:「你滾開!不要碰我!」

黎朝一下子把他的外褲和內褲都脫了下來,果然看見和自己一樣的身體構造,只不過章戊白得過分,那處也白生生的。黎朝還伸手碰了一下,喃喃道:「竟然是真的……」

「嗚嗚……」章戊用手捂著嘴巴,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黎朝這才覺得不好意思了,趕緊幫他拉上了褲子,道歉道:「對、對不起……」

章戊嗚嗚哭著,黎朝這才手足無措起來,他看到章戊哭得紅通通的小臉,神使鬼差地捧著他的臉,說:「別哭了……」

黎朝輕輕地靠上去,親了親章戊濕漉漉的眼睛。一瞬間,章戊和黎朝都愣住了。

章戊張著水霧迷蒙的眼睛都忘了哭,黎朝的臉唰地一下也紅了。

「我、我不是……」黎朝頓時語無倫次,「只是、你不要哭了……」

章戊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小聲說:「你為什么親我?」

黎朝臉燙得能煮雞蛋,他張著嘴半天沒說出話來,這時上課鈴突然響了,黎朝趕緊說:「上、上課了!」他猛地轉身跑了出去。

上課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心不在焉的,連布置的作業是什么都忘了聽,問同桌的時候對方還超驚訝:「你竟然沒聽課!」

黎朝心里也很不爽,不就是親了個同性而已嘛,對方在哭,他安慰一下怎么了,干嘛要這么在意啊!

對,別在意,別在意!

說著別在意,黎朝還是忍不住偷偷觀察著章戊,對方卻似乎在躲著他,後來干脆沒來繪畫班了,黎朝到處找不到人,心里不爽極了,考試的時候都出了失誤,數學沒考到一百分。

六年級的時候,全年級分班,黎朝站在新的班級門口看座次表,等他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看到前面那個人的背影,西瓜皮短發下,露出一條長長的發尾巴。

黎朝心里一動,伸手抓住那條發尾巴,前面的人吃痛地轉過頭來,他們四目相對。

「章戊……」

章戊一怔,似乎認出了黎朝,他張了張嘴,說道:「是你……」

黎朝不爽地皺眉道:「你怎么沒去畫畫了?」

章戊說:「我轉到另外一個地方的繪畫班了……」

黎朝冷哼一聲,章戊扯了扯自己的頭發,說:「你可以放手了嗎?」

黎朝這才松了手,兩個人沉默了一會,章戊才說:「那個……你叫什么名字?」

黎朝:「……」

原來他一直忘記告訴這家伙自己的名字!

黎朝瞪著他說:「我叫黎朝!黎明的黎,朝陽的朝!」

章戊笑了起來,眼睛彎彎的,他說:「你的名字……像個小太陽啊。」

黎·小太陽·朝一怔,臉一下全紅了。

「什、什么小太陽啊,幼、幼稚!」黎朝凶巴巴地說。

六年級的日子過得很快,兩個人成了前後座,黎朝最愛做的事情就是托著下巴看前面那人長長的發尾巴,有時候伸出手來抓著那條尾巴扯一下,那人就像拉開什么開關一樣,氣呼呼地轉過頭來,用那雙不同於一般男生的大眼睛瞪他。

黎朝樂此不疲。

「喂,你要考什么初中啊?」

快畢業的時候,黎朝像是不經意地撞了撞章戊的肩膀,對方看了他一眼,似乎對他經常性地動手動腳感到無可奈何。章戊低著頭在素描紙上畫了幾筆,說道:「六中吧。」

黎朝暗暗記在心里,嘴上說道:「哦,我也去六中啊。」

六中在市里的初中里是數一數二的,黎朝本來也打算在那里讀書的,開學之前通過爸爸那邊找了點關系,把自己和章戊調到了一個班上。開學那天,章戊剛進教室,就看見黎朝坐在門口的座位上,托著下巴沖他笑。

章戊一怔,往後退到門外,再次確認了一下班級,才走了進來。

他說:「黎朝……你也在這個班?」

黎朝笑著說:「是啊,我們又是同學了。」

於是章戊又過上了被黎朝抓著發尾巴逗弄的日子,本來他是挺討厭自己那條幼稚的發尾巴的,但是媽媽一直不讓他剪掉。有一天章戊終於忍不住問黎朝:「你為什么那么喜歡拉我的頭發啊。」

黎朝理所當然地說:「因為很可愛啊。」

章戊一怔,扭過了頭,黎朝拉著他的發尾,夾在手指間,放在唇邊親了一下。

他說:「章戊,你的耳朵都紅了哦。」

章戊氣急敗壞地說:「不、不要你管!」

那是剛剛進入青春期,心思萌動的時候。大膽的同學已經開始談起了戀愛,而黎朝這種家庭背景過硬,成績優秀,在一堆長滿了青春痘的男生中間愈發顯得高大帥氣的男生,更是成了一堆女生的暗戀對象。偏偏黎朝這人,打籃球的時候衣服扔給場邊的章戊拿著,礦泉水也只喝章戊遞過來的,就連情人節還纏著章戊要友情巧克力,於是女生們就打上了章戊的主意。

章戊這人長得秀氣,性子也軟,和女生說話的時候都會臉紅。徐婭萌找上他,還只是打了個招呼,他就窘迫地手足無措了。

徐婭萌和他們同班,算是班上公認的美女,她偷偷喜歡黎朝很長時間了,只是黎朝一直對她就像普通同學一樣,各種示好都視而不見,於是徐婭萌希望通過章戊,拉近她和黎朝的關系。

她趁下課的時候坐在章戊前面的座位,見他在畫畫,裝作好奇地問道:「你在畫什么啊?」

章戊嚇了一跳,拿本子蓋住了畫紙,說道:「沒、沒什么。」

徐婭萌其實根本不在意他在畫什么,也就沒有追問,她笑眯眯地問:「黎朝呢?」

章戊說:「打籃球去了吧……」

徐婭萌說:「你和黎朝關系很好吧?」

章戊一頓,低下頭說:「嗯……也就那樣吧。」

徐婭萌有點笑不出來了,章戊說話的語氣也太冷淡了點,讓她覺得自己都過於熱情了。徐婭萌心里安慰自己,再接再厲道:「那……你知道黎朝有女朋友了嗎?」

「啊?」章戊抬頭驚訝地看著徐婭萌,白皙的臉頰微微泛紅,徐婭萌一怔,突然覺得這個男孩子也太好看了一點。

還好他是個男孩子啊……

黎朝打球打到一半,章戊竟然還沒有來,他抱著球不爽地跑回教室,看見章戊正在和班上的女生說話,那女生坐在他前面的座位,親密地把手搭在章戊的桌子上,而章戊眼神躲閃著,臉都紅了,明顯是害羞的。

黎朝頓時心里不爽了,故意沖進教室大聲嚷嚷:「章戊,你怎么還不走?」

章戊和徐婭萌都嚇了一跳,徐婭萌趕緊站了起來,看著黎朝。章戊也低下頭,把紙筆塞進書包里:「就來了。」

黎朝大咧咧地走了過去,無視了徐婭萌,一把抓住章戊的胳膊,道:「快點啦!」

章戊莫名其妙地背著書包被黎朝拖走了,黎朝一路快步走到林蔭道上,章戊才不解地問道:「怎么了?你生氣了嗎?」

黎朝松開他的手,哼了一聲:「你喜歡徐婭萌啊?」

章戊一怔,說:「我沒有……」

黎朝打斷他說:「你可不要喜歡上她啊!那種女生,一看就是愛面子的,看上你就是為了炫耀吧!」

章戊說:「她不是……」

黎朝說:「你別為她開脫!」

章戊有點無語:「我沒有……」

「總之,不可以喜歡她,聽到沒!」黎朝凶他。

章戊有些不解:「為什么啊……」

「因為……」黎朝愣住了。

因為……因為什么呢?

因為……一開始注意到你的是我啊。

在那個補習班里,人來人往,大家都以為你是個孤僻的自閉症,只有我注意到你了。

注意到你軟軟的西瓜皮頭發,白白的皮膚,可愛的發尾巴。

注意到你修長的手指,握著筆的時候,好像會魔法一樣,在紙上畫出我無法想象的燦爛畫面。

只是想到你……為什么我的心口會發燙呢?

章戊睜大了眼睛,喃喃道:「黎朝……」

在一片隱秘的樹影之下,黎朝低下頭,輕輕碰觸到章戊的嘴唇。他通紅沉醉的臉,倒映在章戊褐色的眸子深處。

那一瞬間,好像有什么東西改變了。

黎朝還是一樣,凶惡又霸道,但是放學的時候,他會故意磨蹭著等著章戊一起走,拍著單車的後座讓章戊上來,抱緊他的腰。打球的時候把東西一股腦讓章戊拿著,進球了還會得意地對章戊拋媚眼。他會有意無意地碰觸章戊,揉他的頭發,碰觸他的臉頰和耳朵,經常把他的手握在手里,反復把玩著每一根手指,直到章戊的臉頰紅透。

他們會接吻,偷偷在洗手間的隔間里,放學路上的陰影里,年輕的身體緊緊地靠在一起,皮膚和骨骼之下,是無法紓解的躁動。

「嗯嗯……唔……」

樓梯間里,黎朝把章戊按在牆壁上,托著他的下巴親吻他的嘴唇,偷偷探出一點舌尖,舔過章戊的牙齒。章戊顫抖著緊緊抱住黎朝的肩膀,喘得說不出話來。

一吻結束,章戊攀著黎朝的肩膀,小聲說著:「以後可不可以不要這樣,好奇怪……」

黎朝說:「哪里奇怪了?」

章戊說:「我和你,都是男生吧。」

黎朝笑了笑說:「那有什么奇怪的,我喜歡你啊。」

章戊一怔,張口結舌地說:「啊、啊?」

黎朝不高興了:「怎么了?你不喜歡我嗎?」

章戊臉紅了,他說:「不、不是,我……」他羞得把頭埋進黎朝的肩膀里,「我、我喜歡……」

黎朝說:「那就對了,所以我們就是情侶了。」

是這樣嗎?大概就是這樣了吧。

章戊心想著,那他們就是情侶了,就像許多的男女朋友一樣,這樣優秀又耀眼的、像小太陽一樣的黎朝,就是他一個人的了。

他們像普通的情侶那樣,偷偷地牽手、接吻、擁抱,在升上高中那年偷嘗了禁果,從此沉溺其中。章戊被黎朝抱在懷里,貼著他滾燙的胸膛,聽著那顆有力的心臟,一下一下地為他跳動。他心想,好像就這樣和這個人走過了一輩子了。

一切的一切,都在他們高二那年戛然而止,章戊的父母提出讓章戊出國進修繪畫,而黎朝為此和章戊大吵了一架。

裂痕在他們之中越拉越大,所有的誤會和年輕氣盛讓他們無法和解,最後那個他此生唯一愛過的少年在一個夜晚坐上了飛往美國的班機,徹底在黎朝的生命里消失了蹤跡。

夢里他又夢見那個少年的背影,蒼白的背部肌膚,削瘦的蝴蝶骨,一條黑色的發尾巴沿著背脊垂下,垂在曖昧的股間。少年捏著那一段發尾巴,輕笑道:「這個,也該剪掉了吧,實在是太幼稚了。」

黎朝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少年拿出了剪刀,鋒利的刀刃抵住發尾,他說:「再見了,謝謝你陪我那么多年。」

剪斷的發尾頹然落下,散落在地上,少年站了起來,沒再回頭,徑直向前走去。他那么果決,似乎對過去毫無留戀。

黎朝一直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遠處,眼睛一眨不眨,酸脹得直到無法忍受。他從夢中睜開眼,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多年後,美國。

「啊,凱辛,你又來等章戊下課啊。」

「嗯,他還在教室里面?」

「在收拾書呢,一會就出來了,我先走啦。」

「拜。」

章戊把素描紙收進畫夾里,正要把畫板背起來,一只手接過了他的畫板。章戊一回頭,笑了笑:「你來了?」

對面站著一個高大俊朗的男生,一頭微卷的黑色短發,淺褐色的眼睛,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微彎,他用生硬的中文說道:「阿戊。」

他的發音很奇怪,說阿戊的時候像是什么小動物在叫,章戊無奈地說:「別這樣叫我啦。」

顧凱辛露出一個溫順無害的笑容,章戊頓時拿他沒辦法了,低下頭說:「走吧。」

顧凱辛是章戊在美國z藝術學院認識的同學,美籍華裔,雖然是個華人,但是中文說得特別爛,兩個人雖然專業不同,不過意外地合租了同一間公寓,成為了室友,平時有課的話,基本也是一塊走。章戊做中國菜很拿手,顧凱辛特別喜歡他做的食物,平時一到飯點,經常像一只大狗一樣,眼睛亮亮地盯著章戊,一副嗷嗷待哺的樣子。

午餐又是章戊下廚,簡單地炒了三個菜,顧凱辛捏著勺子端正地坐在餐桌前安靜地等待著,自從他在廚房里打破三個碗後,章戊就不讓他進廚房了。

菜端上了桌子,顧凱辛給章戊盛好了飯,章戊看著他手里的勺子,說:「你還不會用筷子啊?」

顧凱辛舀了一勺湯說:「好難啊,那個。」

章戊笑著說:「在中國,小孩子才用勺子吃飯,你趕緊學會用筷子啦。」

說著,他拿出兩根筷子塞進顧凱辛手里,捏著他的手指幫他擺正了:「這樣握著。」

顧凱辛一怔,眼睛盯著章戊的側臉,一動不動。章戊擺弄了他半天,也不見他有反應,抬頭看他:「你學會了沒?」

然後他發現顧凱辛離他好近好近,他都能看見對方淺褐色的眼睛里倒映著自己的臉。

章戊愣了一下:「呃,凱辛?」

顧凱辛笑了,裝作若無其事地轉開了視線,他握著筷子,說:「這樣握著,我使不上力氣啊。」

章戊立刻被轉移了注意力,皺眉道:「怎么會呢?你看看我怎么握的。」

結果弄了半天,顧凱辛還是沒辦法用筷子夾起食物來,最後只能換回勺子。

兩個人吃完了飯,各自去睡了午覺。晚上的時候有個同學過生日,邀了一堆同學去酒吧里玩,估計是要通宵,中午得趕緊抓緊時間睡飽了。

下午出門的時候,章戊覺得怪怪的,好像有人盯著自己,轉頭往後面看的時候又沒發現可疑人士。顧凱辛見他左顧右盼,便問:「怎么了?」

章戊搖搖頭說:「總覺得有人跟蹤我……大概是錯覺吧。」

顧凱辛揉了揉他的頭發,說:「別想太多啦。」

章戊笑了笑說:「也是,怎么會有人跟蹤我啊。」

顧凱辛見他不再擔心,於是岔開了話題。等到章戊完全忘了這件事之後,他才回頭看了一眼。

到了酒吧之後,大部分同學已經到了,生日會雖然還沒有正式開始,氣氛已經炒得火熱,章戊和很多同學關系不錯,一下子就被拉去喝酒了。顧凱辛只能囑咐他:「少喝一點啊。」

「知道了知道了。」章戊笑嘻嘻地回答。

顧凱辛坐了一會,見章戊和大家玩得火熱,便偷偷趁人不注意溜了出去,有兩個人站在酒吧門口處,一見到顧凱辛就叫道:「凱辛!」

「小黑,小白。」顧凱辛對他們點了點頭,那個叫小白的少年說:「你叫我們來干嘛?」

顧凱辛附在小白耳邊說了幾句話,小白一怔:「真的?」

顧凱辛點了點頭,說道:「幫我解決一下。」

小白抬了抬下巴說:「包在我們身上,是吧小黑?」

一旁一直沒說話的黑衣男生冷淡地點了點頭,顧凱辛笑了笑說:「麻煩了。」

小白笑著用手肘推了推顧凱辛說:「為了你的幸福生活呀,你可要努力了,那家伙可不好追吧?」

顧凱辛認真道:「我會努力的。」

「加油啦!」小白拍了拍顧凱辛的背,然後對小黑說,「我們走。」

小黑對顧凱辛點了一下頭,就跟著小白走了。顧凱辛站了一會,聽見章戊叫他:「凱辛,你在干嘛?快進來喝酒!」

顧凱辛笑了起來,走進了酒吧。

小白和小黑在酒吧不遠處的小巷里堵住了一路尾隨著章戊的人。

那是個東方男人,長得高大帥氣,一點都不像個猥瑣的跟蹤男,身手還有點了得,小黑費了一番功夫才把他扭住手臂按在了地上。小白蹲下身,從他口袋里掏出了錢包,打開來數了數。

「嘖,是個窮鬼。」小白把錢全抽了出來,現金不多,卡倒是不少,不過他只是奉命來警告的,並不是真要搶劫,於是只揣了現金。他捏著那個男人的下巴問:「喂,你跟蹤我大嫂做什么?」

男人一怔:「你大嫂?」

小白說:「是啊,就你今天跟蹤的那個男生,叫章戊是吧?人家名草有主了哦!」

男人臉色一白:「他……已經有男朋友了嗎?」

小白說:「對啊對啊,所以你趁早死心吧!」

男人一下子也不掙扎了,任由小黑把他按在地上,小白對於他突然的沉默始料未及,只能和小黑面面相覷。突然男人又問道:「章戊他,過得好嗎?」

小白馬上說:「當然好了,我大哥每天都把他照顧得很好!」

男人露出一個笑容來:「那就好……你放心吧,我只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以後不會再跟蹤他了。」

小白頓時無言以對,露出一個嫌惡的表情來,他把從男人身上搜刮來的錢包和手機都拋給小黑,說:「走了!」

小黑拿著手機和錢包,松開了男人,男人站了起來,灰頭土臉的,特別狼狽,他說:「別和章戊說我來過。」

小白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才不會和他說呢,你根本配不上他!」

不想看男人落寞的表情,小白拉著小黑就走了,小黑說:「你把他的手機和錢包都拿走了,他怎么辦?」

小白說:「你管他啊!讓他去死好了!」

兩個人匆匆離開。而在另一邊,酒吧里的氣氛正到高潮,章戊已經喝得有點醉了,臉紅通通的,還有人要來給他灌酒。顧凱辛讓他靠著自己的肩膀,替他擋酒:「阿戊已經喝醉了,大家別灌他了。」

有人笑道:「凱辛,他是你老婆嗎?你也太保護他了!」

顧凱辛笑了笑沒說話,倒是章戊聽到了,翻個身來,醉醺醺地指著顧凱辛說:「我不是他老婆,我是他老媽!嗝!」

顧凱辛笑著揉了揉他的頭發:「老媽,你喝醉了。」

「我才沒有呢,我還能喝!」章戊靠著他撒潑,顧凱辛趕緊抱著他,不讓他手臂亂揮。章戊靠著他不動了,呼出一口熱氣,趴在顧凱辛耳朵邊小聲說:「我好難受哦。」

顧凱辛一怔,問:「哪里不舒服嗎?」

章戊嘻嘻笑了,臉上露出一絲媚意來,他說:「……好笨哦,我想做啦……」

他說了一個名字,但是顧凱辛沒有聽清楚,不過後面那句話足以讓他心臟躁動,怦怦的心跳聲蓋過了一切聲音,他面前只有章戊仿佛面帶桃花般的臉。顧凱辛伸出手,觸碰章戊的臉頰,他說:「阿戊……我……可以嗎?」

章戊把他的手按在自己臉上,醉醺醺地笑著:「可以呀。」

顧凱辛第一次見到章戊的時候,對方正坐在畫室里畫畫。

他坐在凳子上,面前是一塊畫板,修長白皙的手指握著畫筆,在畫布上塗抹顏料,他畫的是大海,一望無際的海面,映著一望無際的天穹,陽光柔柔地灑在海面上,猶如細碎的金光。章戊被他的推門聲驚動,側頭望了過來,窗外的日光籠著他細瘦的身體,仿佛一碰就會破碎。

顧凱辛想起希臘神話里的美少年那耳喀索斯,美若天人,我見猶憐,因為神巫的占卜,讓他終身無法見到自己的面容,美而不自知。這樣的他,卻奪走了無數少女的芳心。

顧凱辛雖是華人,卻從小長在美國,東方的國度一直讓他向往,他也偏愛黑發黑眸的中國人,於是見到章戊的第一眼,他就對他一見鍾情。

可是他一直小心翼翼,從不讓對方知道自己的感情,他知道章戊因為以前的某些事情,關閉了自己的心房,可是他相信,自己若是付出長久的陪伴,總有一天章戊會發現自己的存在的。

他一直相信著。

顧凱辛把醉醺醺的章戊抱進賓館的房間里,把他放在床上,就想起身去拿毛巾來給他擦擦,卻被章戊拉住了領子,對方耍賴一樣拉著他,醉眼朦朧地說:「別走。」

顧凱辛心里一跳,柔聲道:「我不走,我去拿毛巾。」

章戊根本不聽他說什么,撒嬌道:「要做。」

顧凱辛渾身燥熱,所愛之人向自己求歡簡直讓他無法忍耐,他咬了咬牙,上了床,把章戊壓在身下,低下頭吻住章戊的嘴唇。

對方嘴里還混雜著啤酒的香氣,兩個人唇舌相交,章戊閉上眼睛迎合著顧凱辛的吻,十分順從。顧凱辛舔過他的齒列,手掌從章戊的衣服下擺摸進去,摸到對方細膩的皮膚,柔韌的腰肢。

章戊手臂環著他的肩膀,小聲喘息著。光是聽著這聲音顧凱辛就已經硬得不行了,他拉下章戊的皮帶,觸碰他半勃的下體,見對方沒有反對,顧凱辛內心狂跳,忍不住對著章戊親了又親。

章戊睜開水霧迷蒙的眼睛,拉著顧凱辛的手按在自己的下體上,呢喃道:「快一點啦……阿朝。」

顧凱辛一怔,原本血液沸騰的身體整個冷了下來。

阿朝……?

阿朝是誰?章戊心里想的人根本不是自己,而是這個阿朝?

見顧凱辛不動了,章戊又不滿起來,露出一個不悅的表情,自己摸到下面去揉搓自己,他說:「笨蛋阿朝,平時不是色得要命嗎,怎么今天不做……」

顧凱辛收回了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隔了一會,他哈哈笑了起來。

原來他根本不喜歡自己。

原來他一直喜歡著別的人,說什么等待,只能看著他追著別人走遠罷了!

太傻了!自己一直太傻了!

看著床上那個撫摸著自己喘息的男人,眸中滿是情欲的水色,臉頰緋紅,嘴唇水潤,就連身體的每一處都對自己有致命的吸引力。顧凱辛想,干脆就這樣把他強上了,生米煮成熟飯,強迫他和自己在一起。

可是這樣的感情,有什么意思呢?

章戊心里,一直有另外一個人啊。大概就是今天跟蹤過來的那個男人吧。

不甘心……好不甘心啊,他來的太晚了嗎?他遇見他的時候……他已經愛過別人了。

章戊自己草草泄了一次,就累得動不了,倒在枕頭里睡著了。顧凱辛坐了好久,才起身去浴室,拿出毛巾把他擦干凈,蓋上被子。

顧凱辛輕輕碰觸章戊額前的碎發,露出一個無奈又寵溺的笑來:「阿戊……我會永遠當你的好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