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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要求,文藝晚會七點准時開場。
每個班級都有自己劃分好的座位,十班是重點班,位置比普通的班級靠前一些。
再前面是其他的重點班,和一些校領導以及地方台的記者。
七點整,晚會熱鬧開場。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班長挨個點名,等點到最後一個,田菁琳發現不對勁。
「周恪一和陸沉沉呢?」
曾一帆和任晴雯坐在一起,聞言,很直接地說:「一開始就沒來,估計陪胖子在後台呢。」
田菁琳轉身就要去後台。
卻被一個人攔在原地。
陸星沉插著口袋,挑著眉梢,說:「班長大人,過來幫個忙。」
田菁琳知道他和陸沉沉的關系,看他那樣就是不安好心,懶得搭理他。
她掠過陸星沉的身邊,從窄窄的過道往外走,不料被他一把抓住手臂。
「班長大人。」他壓低了聲音,依然是那副笑意飽滿的樣子,可眉眼卻流轉出一股冷漠。
他和陸沉沉五官並不相似,唯獨冷眼看人的時候,那種不屑與冷淡像了個十成十。
他對田菁琳說:「覬覦別人的東西,也挺沒意思的吧。」
田菁琳咬著下唇,神情是被戳破心事的惱怒。她揮開陸星沉的手,道:「你瞎說什么!」
陸星沉放開她,淡淡地笑了笑。
「你也是個漂亮的女孩子,不要做這種自降身價的事。」
田菁琳臉色瞬間變得不好看,「我自降身價,你妹妹就不是自降身價了嗎?」
她有些急,語無倫次道:「明明就是你妹妹先,先……」她說不太出口那些話,選了個委婉的說法,「她先和葉崢,又和周恪一,她自己不好好讀書,還禍害別人!」
陸星沉面對著她,聽她說完,突然伸手,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用的力道特別大,田菁琳臉上登時露出吃痛的神色。
陸星沉一字一頓道:「別讓我聽到你說的話第二次。」
否則,他不會輕易放過她。
哪怕在國外,他也能趕回來。
他不吝讓所有人知道,陸沉沉這個妹妹是他唯一的底線,誰都不能碰,誰都不能說。
*
【我在天台。】
陸沉沉收到這條消息,是在晚會開始了十分鍾後。
她從學校主干道繞到天台下,順著台階拾級而上,推開門,他果然在那里。
天色是半明半暗的黑,天台是一中最高的建築,從這里伸手,仿佛能抓到一團一團的雲。
周恪一背對著她,風將他的頭發吹亂,拂過發梢,溫柔地不像話。
天地都沉浸在黑暗與寂靜里,他在遠處的身影就像一顆星子。
陸沉沉走過去,在他身邊站定。
她手搭在欄桿上,迎著風,發絲學他飛舞。
「周恪一。」
她叫他的名字。
周恪一轉頭,看到她,輕輕地嗯了一聲。
陸沉沉問:「你為什么在這里?」
周恪一別開眼,「節目臨時被砍了,我上天台吹吹風。」
「為什么被砍?」
「有電視台拍攝,時長不夠。」
陸沉沉不信,「你騙我。」
她很篤定,一把摟住他的手臂,整個人往他懷里鑽,「你說謊。你不能騙我。」
周恪一抿了抿唇,不自覺地把手臂收緊。
是的,他騙了陸沉沉。
不是因為什么時長不夠,而是那天地方台的直播被人看到了,他們認為一個明晃晃早戀的學生,不適宜再出現在文藝晚會的轉播上。
所以他連晚會都不能去,因為怕拍觀眾席的時候拍到他,他只能被迫來這里吹風。
他們正對著的地方剛好是文藝晚會的大禮堂,那里燈火通明,時不時傳來歡笑聲,主持人拿著話筒,聲音通過電線傳播到整個校園。
但此時此刻,歡笑聲都與他們無關。
陸沉沉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問他:「你會不會有點遺憾?」
周恪一搖搖頭,實話實說:「一場表演而已,不至於。」
陸沉沉勾著嘴角,轉身背靠著欄桿。
抬起頭,就看到天幕上的星星,一顆一顆,連成線。
她感覺心口某個地方有點疼,很突兀地疼。
「周恪一。」
周恪一一轉頭,猝不及防地被她吻住。
這個吻帶著點急切,還有點心焦,像是為了證明什么。周恪一先是愣了一下,然後順勢摟住她,將這個吻持續加深。
穹頂之下的天台,他們纏綿地親吻,有種只有兩人知道的秘密的羞恥,和一絲被壓制,卻更瘋長的情愫。
有些感情盛開在不被允許的領域,風吹不倒,火燒不滅,春風一過,便如野草滿地,頑強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