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烽與葉宜彬一同居住,卻並不張揚。兩人白天日日相對,入夜則分房而居,纏綿燕好也是避人耳目,並不叫人知道。
原烽公務上有疑難困h,兩人便一同參詳。官場中勾心斗角、權謀計較,原烽也為之數度煩惱,幸有意中人安撫開解,令他靜下心來,沉著應付,用心辦好公務。
閑暇時,兩人便對棋撫琴,一起讀些感興趣的書,笑著探討心得;或是出門游賞,看山水,觀寺廟,過街市,了解風土民情、百姓營生。在彼此看來,日子過得都似神仙一般。
唯一缺憾,是節慶時葉宜彬總要回到滎y葉府,待上j日,留原烽一人形單影只。原烽便越來越不喜歡過節。雖然葉宜彬回來之後總會對他極盡撫w,但他心中依然有些失落,每當節日將至便覺氣短。
端午,七夕,中秋……本以為長相廝守,結果來到豫中這么久,竟連一個佳節都沒能跟意中人過上。
也知道子林的母親記掛心切,子林自己又對父母抱疚,過節回家陪伴,於情於理都是應當,因此他也只有打消奢望,默默等待節日過去。
可這一次卻有些不對頭。往常子林回家過節,兩三日便回,至多也就四日。這個重y節,他卻足足等了七日,也沒見人回來。
這是怎么回事?若是子林遇上突發之事要遲歸,他也總能稍個口信過來,怎會一連多日晾著自己?
不,他不會這樣。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原烽想到這里,頓時焦躁不已,坐立難安。
要不然,先派人到葉府打探一下,再作安排?
不,恐怕也用不著打探了。能讓他既不回來、也不見消息,還能是什么事?原烽心中一沉。在學生家里一住就是半年,過節才回自家,過了節又匆匆回返,也委實太怪異了,哪里的師生也沒見這樣!葉府不起疑,那才怪了!
他們知道了嗎?他們會怎么對子林?他忽然心中發慌,無法繼續等待,吩咐仆從:「備馬!」
「是!」
他要親上葉府一趟。葉府會怎樣為難的種種情形瞬間在他心中過了一遍,他皺了皺眉,卻面se冷靜接著往外走。
迎面一個管事匆忙趕來,向他稟報:「滎y葉府老夫人登門拜訪!」一面捧了帖子上來。
原烽一驚,不及多想,連忙往門前迎接。
到得大門,葉老夫人已下了車。她當年隨夫在京,受封為二品誥命夫人,此刻衣著首飾雖不怎樣華麗,卻不減雍容之態。她眉眼柔和,慈藹近人,在一眾丫頭仆f的簇擁下,向原烽微微頷首。
「原大人休要怪我來得冒昧,」她溫言含笑,「你是子林的得意門生,連子庄也對你大加稱贊,如此人才,若不能親眼見見,必是憾事。」
原烽鄭重行禮:「老夫人言重了!謬贊不敢當。自該是在下到貴府登門拜望,怎敢勞動大駕?夫人請!」
浩浩盪盪入了廳里,葉老夫人坐下。原烽親自奉茶。
葉老夫人連忙道:「這讓下人做就是了,原大人如何這樣多禮?」
「葉先生是我師長,老夫人是先生之母,我理應如此侍奉。這既是尊師之道,也是晚輩孝道。」原烽道。
葉老夫人微微一笑,接了茶。輕輕品了一口,便望向一眾仆f侍nv,示意她們退去。原烽情知她要單獨說話,便也令自己家仆退下。
仆從退盡後,廳上靜得只聞輕風擺葉、鳥雀微啼,原烽自己無心喝茶,看看對面的老夫人,心中急切起來,卻不敢妄自開口。
葉老夫人喝了兩口,將茶盞放下,望向他,含笑道:「子庄誇得不錯。原大人好生知禮,又是這般人才相貌,實在難得……j好的世家中,我識得一位千金,才貌x情都是一等一,有心說與原大人,不知大人可定親了么?」
原烽對她今日的來意本已猜了七八分,一聽此言,確定無疑。一時間,x子被激起j分,冷淡道:「不曾定親,多謝老夫人的美意。可據我所知,先生亦未有婚配,他比我年長,又是老夫人的至親,老夫人有相中的姑娘,論情論理,也該先為先生打算,怎么卻想起了外人?」
他這番話已是有些沖撞,葉老夫人微微一愣,卻並沒動怒,沉y一陣後,說道:「倒不是我不願為他打算,而是,無可奈何。子林如今抱病,姻緣之事提也無益。」
原烽大驚,猛地站起身來,「他病了?怎會突然……子林他……」焦急中,他陡然發覺自己說漏了嘴,立即打住。
果然葉老夫人瞥了他一眼,神情微動,卻只是點點頭,平靜道:「子林身t無恙,得的是心病,再好的姻緣,為父母的也只能望洋興嘆,原大人就不必多問了。眼下我只問原大人的意……」
原烽把衣擺一拋,跪落在地。
「原大人!」葉老夫人吃了一驚,不由站起身來,蹙眉道,「這是何意?」
「原烽有話,恐多冒犯,先向老夫人賠罪。」
葉老夫人注視著他,搖頭:「萬萬不可……我一介nv流之輩,豈敢讓朝廷命官跪我?原大人有話,但說便是。」
原烽端跪,說道:「老夫人說先生有心病,不巧我與先生一路,心是一樣的心,病也是一樣的病。老夫人既對他無可奈何,那么姻緣一事,於我也是同樣無益了。」
葉老夫人神se復雜,望著他,久久沒有作聲。半晌終於開口:「無論如何,請原大人起來說話。」
原烽默默站起,抬眼迎視她,目光坦然。
「實不相瞞,」葉老夫人輕輕嘆息,「子林今番回家,已把事情都同我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