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的新衣(七)(2 / 2)

此時的溫德堡正沉浸在女王盛大的婚禮之中。

寂靜的夜被喧鬧的煙花打破,郊外的農夫早早的睡了,城里的歡笑和他們全無干系,雖然女王大婚減免賦稅,但領主貴族們可不會那么輕易地放過他們,沒了女王的賦稅,他們還要交別的雜稅,地里的麥子可不會因為一場婚禮自己長出來。

一牆之隔的城內全然是一副歌舞升平的歡樂景象。貴族們帶著家眷去城堡赴宴,各國使臣攜著賀禮魚貫而入,還有應邀而來的樂隊舞團,整個王宮被妝點的既庄嚴又漂亮。湊熱鬧的市民擠滿了街道,一起仰望著天空中綻放的煙花,據說這種轉瞬即逝的火花是來自遙遠的東方,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么燦爛明亮的夜空。

凱瑟琳的結婚對象是鄰國的安德烈王子,聽說他溫和有禮,但過於懦弱,一直被他的母親掌控在手心里。這次的聯姻也是他母親提出的,這個有野心的女人希望通過聯姻的方式取得溫德堡的支持,讓她另一個兒子腓特烈登上王位。

凱瑟琳之所以會同意這樁婚姻,是因為她也想通過結婚這一方式掌握政權,把權利從貴族大臣手里奪回來。

距離伊莉絲的死已經過了兩年,凱瑟琳逐漸從陰影中走了出來,與安德烈交換戒指的那一刻,凱瑟琳心中的陰翳也漸漸消失,她滿懷期待地盼望著美好的未來,她相信一切都會越來越好的。

凱瑟琳懷孕的那一天,她正在為城外賤民起義的消息而頭疼,她的丈夫同樣在為此事憂心,站在她的椅後幫她一起看書寫在羊皮上的緊急文件。

「我不明白,安德,他們怎么會拋棄安穩的日子不過,去跟著一幫窮凶極惡的罪犯造反?難道他們沒有親人嗎?他們忍心自己的妻子孩子因為自己的一時糊塗而被牽連嗎?」

安德烈比她要成熟許多,他扶著妻子的肩膀,耐心地解釋道:「國家並非只有順服的人民,欲望會驅使著惡人拿起屠刀,他們想要的並不是正義,而是和我們同等的地位。不過我的母親曾經說過,他們只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只要你稍微施舍一點好處,他們馬上就會跪下來祈求王的寬恕。」

凱瑟琳非常尊敬安德烈的母親勒托王後,那是個偉大的女人,她曾經力挽狂瀾,拯救了搖搖欲墜的維克托王國,在王宮內誅殺了意圖謀反的公爵,迅速平定了國內的叛亂,並且在長達十數年的執政生涯里不斷開疆拓土,將維克托王國拓展成了一個面積橫貫半個大陸的帝國。

但安德烈並沒有繼承到母親優秀的政治手腕,他的政治嗅覺也出乎意料的遲鈍,勒托王後安排他與凱瑟琳的婚事,也是為了讓他遠離朝堂,免得送掉小命。

「或許吧。戰火已經蔓延開了,我們必須想想辦法。」

尤其她的生日慶典即將在兩個月後召開,她不能讓她的生日在兵荒馬亂中度過,她必須平定這場叛亂。

但她卻連叛亂的源頭都沒找到。

伊莉絲收攏翅膀,立在王宮的一角屋檐上,她的位置離凱瑟琳的寢宮很遠,但經過改造後的身體具有極精准的視力,盡管相隔一整個城堡,她還是能從遠處緊盯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偵察敵情,怎么能算偷窺呢?

她看見凱瑟琳正在侍女的服侍下沐浴,透過半掩著的窗戶,凱瑟琳潔白豐潤的身體完全展現在伊莉絲眼中。

嘖,比起四年前,顯然還是現在的肉體要更成熟一些,凱瑟琳胖了些,脫離了少女的稚氣,逐漸有婦人的模樣了。

伊莉絲心想,該不會是懷孕了?

她的野獸嗅覺非常靈敏,此時凱瑟琳還不知道她已經懷孕,她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但不是現在,她現在要處理的事比懷孕要重要得多,如果這個時候懷孕了,她將無法集中精力處理城外賤民叛亂一事。

伊莉絲只是想,如果把凱瑟琳腹中的孩子剜出來,她會死嗎?

但說起來,她恨凱瑟琳嗎?她覺得並不,她只是想推翻腐朽的貴族統治,而凱瑟琳則是王國里最尊貴的貴族,是她要處決的對象。

只不過一看到凱瑟琳,她心中野獸一樣的欲望就會膨脹。她在被拉克絲改造的兩年里,每一刻都在重復回憶被凱瑟琳殺死的畫面,她多殘忍啊,砍了一劍還不夠,哪怕沒有力氣了也是拼命揮劍,直到那把寶劍出現了裂口。

那么同樣的,她要回報那份殘忍。她認為這不是恨,這遠比恨要深刻。

漆黑的夜里,伊莉絲啄了跟自己的羽毛下來,振翅一飛,飛快地掠過凱瑟琳所在的房間,悄悄地把她的羽毛扔落進去。

她自認為這是隱秘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