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集:咂兒吃了傻眼了(1 / 2)

人物簡介:

楊書香:男主人公,十六歲小伙子。

柴靈秀:楊書香媽媽,乳名妙人,三十五歲,十八歲嫁到溝頭堡,娘家陸家營人。

楊偉:楊書香爸爸,三十七歲,一中數學組領頭羊,同時又暗含著一些別的職務。

趙永安:五十七歲,趙伯起的父親,趙煥章的爺爺,楊書香管他稱呼「老爺」,舊時有個「趙千頃」之說,曾經是地主。

趙伯起:趙煥章的父親,四十歲,出租車司機,發小兒之間因其歲數最大,是故稱呼其為「大哥們」,楊書香稱呼其為「趙大」。

馬秀琴:趙伯起妻子,趙煥章的母親,四十歲,娘家陸家營人,楊書香管她叫「琴娘」。

賈景林:三十九歲,賈鳳鞠父親,褚艷艷的男人,也即是眾人嘴里的「老哥們」,楊書香獨有稱呼「賈大」。

褚艷艷:三十八歲,娘家辛家營人,是楊書香的「艷娘」。

賈鳳鞠:賈景林和褚艷艷的大閨女,夢庄中學念高一。

徐瘋子:溝頭堡游盪之人物,四十多歲。早前運動時被人弄神經了,而後被村里人評價為一個腦筋錯亂的人。主要經營產業:拾破爛。

王輝:外號鐵蛋,十八歲。職業:應該是大貨司機。

賈新民:在家排行「老三」,楊書香稱呼其為「三大大」,開了個小賣鋪。

陳秀娟:賈新民的妻子,年方四十三。

賈秋月:賈新民和陳秀娟的獨女,十八歲,泰南一中念高二。

未登場人物:楊廷松:楊書香爺爺。李萍:楊書香奶奶。

正文:

當晚飯畢,楊書香便急匆匆拉著趙煥章來到了琴娘的屋里,把書本擺在了台桌前,凳子一搬,哥倆便坐在了一處,假莫三刀地學習起來。

其實說是補課學習,那都是做做樣子罷了,哥倆悶頭比比劃劃是在商量著如何應對後面許加剛等人的糾纏和報復,他倆都知道許加剛是那種逮著蛤蟆捏出尿的人,和鐵蛋完全是一類,你要是慫了他真敢把你捏箍死。另一個原因楊書香在刻意回避著媽媽,到了這個歲數,說心里話,就算挨打也不怕了,怕就怕媽媽找來看見了他臉上的上心里著急生氣,自個兒現在歲數也不小了,哪能總讓她提溜著心啊,就窩在里屋擺弄著書本裝模作樣。

柴靈秀到底是跑過來了。清早發現兒子沒穿棉衣,把她急得沒法,打不得罵不得偏偏氣人,一想兒子的身上就穿了一身兒毛衣毛褲,就算火力再壯,也架不住這冰天雪地的天兒,再給他凍壞了!本來尋思著給他捎到學校里,轉念又一想,兒子是個要臉兒的人,嘴里罵了一聲臭缺德的,又氣惱惱作罷!

黑燈瞎火抱著衣服從西場小跑過來,柴靈秀前腳進了堂屋剛和老叔趙永安打了一聲招呼,後腳馬秀琴便顛顛地從東廂房跑了進來,見柴靈秀夾著一身棉襖棉褲,挽著她的胳膊頗有體會地說了句:「哎,兒行千里母擔憂,年輕人體會不到咱們的心境啊!」

接過棉衣,馬秀琴把柴靈秀讓到凳子上,對著她努了努嘴示意,朝著自個兒的房里念叨了一聲:「煥章,你靈秀嬸兒來啦~」

不待里面應聲,柴靈秀起身走了過去,撩開門簾她朝里面看了一眼。趙煥章剛站起來,急忙喊了一聲靈秀嬸兒,又笑著解釋道:「楊哥正給我解題呢!」

柴靈秀笑著朝煥章點了點頭,見其腮幫子有些發鼓,頓時心里一緊,轉而把目光望向兒子。這惱人的家伙往凳子那一戳連個頭都不回,你就那么怕我?連轉過頭給我看一眼都沒有勇氣嗎?

「嗯~學習吧!」放下門簾,柴靈秀的心里頗不是滋味。晌午頭被人在單位鬧了一出,下半晌三點左右李學強又給自個兒把電話打過來,把兒子在學校的情況分說出來,鬧騰得柴靈秀心里沒著沒落的,又不便在好姐妹秀芹的家里大吵大鬧讓兒子下不來台,柴靈秀咬了咬嘴唇,知道兒子在躲著自個兒,只是立在門外囑托了一聲,天冷叫他把棉衣穿上,想要撩簾看看,最終狠下心來。

坐回馬扎,柴靈秀點了一根煙,問了句:「咋沒看見大哥們?」

馬秀琴斟了一杯熱水,遞給了她,說道:「伯起給大隊去了電話,說今兒個車壞半道回不來了。」

把水杯放在一旁的櫃子上,柴靈秀驚問道:「這道上這么滑還出車?」

馬秀琴有些無奈地說:「他說這兩天聯系上一大活兒,就忙這幾天,得給人家盯著!」

柴靈秀拉著馬秀琴的手,安慰道:「他趙大跟個拼命三郎似的,出國三年回來還這樣兒,錢都讓你們掙了!」

馬秀琴搖了搖頭,說道:「這不明年得翻蓋房嗎,眼瞅著煥章再有個一年多也就差不多畢業了,別說高中和中專,要是能考上技校我就念福星了,哎!哪如香兒學習用功,爭氣啊!」兒子已經脫離管教不是一天兩天了,馬秀琴都不知道自己兒子什么時候變成的這樣兒,讓她覺得母子二人之間的話題變得越來越少,似乎都有些陌生,而且馬秀琴現在對兒子也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

聞聽此說,柴靈秀也搖起了腦袋,緩緩地,耐人尋味地說:「什么爭氣不爭氣的,你別看煥章在學習上讓你們撓頭,別的地界兒未必不如人意,反正我就覺著煥章比香兒浮沉兒,哪像他,總讓我提心吊膽!」

嘆息了一聲,柴靈秀不由自主地掃了一眼西屋方向,始終也沒看到兒子出來,來時的火氣沖沖漸漸變得淡了,被那一道厚實的簾兒擋著,心揪成了一處。

好不容易從褲兜里捻出了二十塊錢,又心生氣惱:「躲躲躲,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時候……」,兒子把人家打成了那樣兒又不知他己個兒有沒有受傷,柴靈秀的這顆心就跟懸在了半空,不得不狠狠地嘬了一口手里的香煙來緩解那股難受勁兒。

見柴靈秀拿錢出來,馬秀琴不知她要干啥,疑疑惑惑的就聽柴靈秀說道:「你把錢給他,他要在你這躲著我,由他,人無信不立……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沒有個擔當就不是我柴靈秀的兒子!」

這話不光落盡馬秀琴的耳朵里,同時也傳進了西屋正在躲避著柴靈秀的楊書香的耳朵中。楊書香的心里咯噔一下,嘴巴半張,幾乎是瞬間便把牙齒咬了起來。

媽肯定知道了今兒個發生的事兒,不然她絕不會跟我說出那些個話。楊書香有心想要起身尾隨而出跟她解釋,又怕媽媽見到自個兒臉上有傷心里別扭,一時間眼神黯淡,腦袋一耷拉,愣在了那里。

馬秀琴捏著毛衣不停滴搓著,見柴靈秀一張俏臉冷冰冰的,趕忙圓場:「小孩子之間玩玩鬧鬧,不妨事,香兒你……」。

「秀芹姐,你就護著他吧!」不待馬秀琴說完,柴靈秀又撂了一句,也無心再待下去,臨出大門前兒她站在院子里,隔著西窗又看了一眼兒子,她看見了楊書香扭頭張望,一時間心里難受不想看他,轉頭走了出去。

雪霽,彎月便又掛在了天邊,四周卻仍舊黑不隆冬。柴靈秀走向西場下坡,過了小菜園,腳下咯吱吱的聲音始終響在耳邊。朔風在這三角坑吹刮起來極其猛烈,仿佛要撕扯一切,連兩旁的樹木都跟著一起張牙舞爪,叫囂起來。

進了西角門,柴靈秀甩手把門一關,咣當一聲別死了,走進自個兒的屋里,看了看時間,八點來鍾,打開電視機看了一會兒,往常還有點癮頭子,今個兒卻不知里面演的是啥,當她聽到那首千王之王幾乎能哼出調來的歌兒時,柴靈秀下意識地吆喝一聲香兒該睡覺了,沒人回答她,還想再喊一聲,這才意識到兒子沒

跟著回來……

送走了柴靈秀,把門關上,馬秀琴小跑著來到了廂房里頭,爐子上煮著的醋早就滾開了,端著盆子跑回屋里,又從櫃櫥踅摸出白礬,走進自個兒的房里。

給楊書香清理眼角的瘀傷,馬秀琴的嘴里一個勁兒地念叨著:「他們咋那么狠呢,把你打成了這樣?」

媽媽走後楊書香的心里酸溜溜的,明明答應好了不再惹事,結果又惹得她心里不快,一時心亂如麻,又聽到琴娘說起自個兒眼角的事兒,楊書香想起了白天發生的那一幕,不想則以,一想到那幾個混賬東西辱罵自個兒的媽媽,心里便又叫罵起來。

楊書香憤憤然抬頭看了一眼,見琴娘的臉上帶著一絲憂慮,霎時間又把那股怒火壓制下來。已經讓媽媽心里不痛快了,就不能再讓琴娘她跟著操心了。揚起嘴角,楊書香沖著馬秀琴笑道:「琴娘,我沒事兒,你甭擔心……」,一旁的趙煥章接過話茬說道:「媽,你是不知道啊,那個肛門讓楊哥給打的,鼻子流了好多血呢,後來還叫外人幫忙呢,結果怎么招?還不照樣被楊哥給打了。」

馬秀琴瞪了一眼兒子,見他搖頭晃腦根本不把自個兒這當媽媽的放在心上,嘆了一聲,伸手指著兒子氣惱惱地說:「要不是因為你,你楊哥能有事嗎?你說說哪次不是因為你,從小到大你哪回是聽我的了?你己個兒想想!再看看你現在,我都不知道你一天到晚都跟誰胡混,成天跟我提這個女孩那個女孩,你以為現在還跟過去似的結婚那么早,你說你干嘛行?哪回聽過我的話了?你要覺得合適,趕明兒我就給你張羅著說媳婦兒,分家單過得了!」自打他爸爸出國之後就沒了約束,現在想扳也扳不過來了,便又嘮叨個沒完沒了:「大前兒個你嘴上說跟我拉菜介了,半截腰我就找不到你的影兒了,你說你幾點回來的吧?你姥姥問我我都不知道你干什么去了,到底心里頭有沒有我這個當媽的?走!起我遠著點,出去看看醋晾沒晾涼?就手給那鍋爐房里的爐子添些煤。」

馬秀琴嘮嘮叨叨剛把話撂下,對面屋子里便咳嗽了一聲,接著就傳來了趙永安的聲音:「秀芹你說什么呢?!」聲音聽起來干冷,沒有一點潮呼氣,馬秀琴立馬不言語了。

煥章嘟嚕著臉,他給馬秀琴說得心里有氣,忍不住回起了嘴:「媽你干嘛又數落我?不都跟你講明白了,我是去找同學去了,又不是沒告你!」

楊書香夾在中間勸道:「行了煥章,少說兩句,給琴娘服個軟。」

兒子不爭氣還敢犟嘴,馬秀琴越想越不是滋味,她這慢脾氣的人都給激怒了,也不管剛才公爹說了啥,就吼吼地嚷了起來:「不數落你還數落香兒,你說哪次不是讓你楊哥給你擦屁股?還舔著臉跟我犟嘴!」

這時,東屋又傳來了趙永安的聲音,比剛才的語氣似乎更強硬了許多:「秀琴你差不多得了,煥章都十五了,別跟嚇唬孩子似的沒完沒了!」這道聲音說出來之後,煥章瞥了一眼馬秀琴,氣惱惱地走了出去,馬秀琴輕咬著嘴唇再沒敢知音兒。

當屋子里只剩下了一男一女時,空氣里,一股好聞的味道傳進了楊書香的鼻子里,他虛縫著眼,任由馬秀琴把白礬反復塗抹在眼角上,盡在咫尺的琴娘穿了一件粉色毛衣,那肥鼓鼓的胸脯子呼之欲出,如此熟悉的地方讓楊書香想起了小時候犯錯來琴娘家避難的情境,那前兒他就被琴娘護在懷里,不知躲過了媽媽多少次的大巴掌,如今又惹惱了媽媽,雖說再不用庇護在琴娘的懷里,可那個地界兒卻格外引人注意,令此時的楊書香倍兒想依偎在曾經溫暖的懷抱中。

楊書香把手搭在了馬秀琴的腰上,輕輕搖著,嘴里喊了一聲:「琴娘。」聲音不再剛毅。

擦抹著楊書香的眼角,見他輕搖著自個兒的腰,又聽他小聲呼喚,馬秀琴低著腦袋看了看,溫聲問道:「咋啦?」

楊書香順勢一把就抱住了馬秀琴,摟著她的腰,把臉埋在馬秀琴的心口上。